洗完澡之後,吃過家裡阿姨做的面,回房睡了一個回籠覺。

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並且全是在硬座上坐的,他都沒有怎麼休息,這會兒鬆懈下來,雖然是陌生的床,陌生的環境,但是一會兒就睡著了。

季冬睡醒之後,聽到周圍靜悄悄的,一時之間倒有些不習慣。

在這個時間點,黎星大隊早就吵吵鬧鬧的了,哪裡像現在這樣那麼安靜?

他從腦海里調出原主的記憶,將原主的家人,他自己面前家人時是什麼樣的,先想了一遍,覺得不會有什麼問題,這才起身洗漱去了。

下了樓,他便看到一個頭髮發白,戴著一副黑色的老花鏡的老人,正坐在客廳的那布沙發上,正在認真地看著一本什麼書。

季冬不由自主地放輕腳步。

卻不想,這會兒,那個老人已經放下手中的書,將自己臉上那一把老花鏡給摘下來,看向季冬,問著:「季冬,你回來了?」

這一張臉看著非常嚴肅,沒有什麼表情,感覺不像是在問自己的親孫子是否回來,而是像是在問一個下屬出差回來的那樣。

「爺爺。」季冬擠出一抹笑容,有些艱難地叫著這個稱呼。

前世他是孤兒,爺爺這個詞學去,卻從來沒有叫過人,所以這會兒叫起來,倒是有些難以為情。

季和點頭,用一雙厲眼上下掃了季冬一眼,而後又點頭,說:「長個子了,黑了,但是更加強壯了。」

之前在家裡的時候,看著軟綿綿的,現在下鄉不到一年,看著整個人都強壯了,也有男子氣概了。

至少黑了一些,不像之前一樣,娘氣十足。

「南邊的太陽火辣,一年收兩次稻穀,相當於兩次農忙,天天都是忙著地裡的活,能不曬黑,不強壯嗎?」季冬應著。

季和點頭,說:「這就好。」

要是這小子一點都沒有曬黑,那他就得再想法子將這小子給弄到軍隊才成。

季冬這代人,生活比他那一代人要好得多了。這樣的好生活不好好珍惜人,偏偏想著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去搞什麼運動。

「爺,」季冬走到沙發上坐下,問著,「家裡出什麼事了?怎麼忽然發電報讓我回來?」

看這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啊?

怎麼會發電報?

季和的臉一下子就沉下去,說:「等晚上你哥回來你就知道了。」

季冬:……

他心裡忽然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聯想到黎星大隊裡有人給他做媒,季冬心裡一突,不過想到他這會兒才十七歲,還不滿十八歲,並且還在鄉下,應該是不會有人想著這一件事情的。

接下來,季和便問起季冬在黎星大隊的事情。

季冬下鄉那麼久,統共就寄了幾封信回來,那信言簡意賅,除了問候家人,說自己一切安好,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內容了。

季冬一五一十地將他在黎星大隊的事情告訴季和。

「那個張軍不錯。」季和聽了,點頭,「他雖然文化水平不高,又是第一次做大隊長沒有什麼經驗,但是這樣子的人一上任就想著種植薴麻來改善大隊收入。」

「能想法子給社員增加收入,很是不錯。」

季冬也點頭,說:「是的。比原來那一個大隊長好多了。」

「你遇到事情,怎麼不跟家人說一聲?」季和話題忽然一轉,問著,「像張家棟這事,你要是跟我們打一聲招呼,不會被送去革命委員會。」

革命委員會竟然出了這樣的敗類,季和只是聽著,都覺得心裡難受,恨不得拿槍崩了那個主任。

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職位,他就算是想替季和出氣,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