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國家基於教育、慈善等事業的各項補貼外,天廟巡行祭祀會還會補助經濟困難的天廟。巡行祭祀會靠與英慈院的緊密關係,多年發展出偌大的醫療事業,包括上百家天廟醫院,多家善業藥堂,也躋身成為一個小有規模的財團。

第三個階段則是以十年前的劉綸案為標誌,此時天廟已在英華遍地開花,良莠不齊之勢越來越明顯。華夏大地上無數城隍廟、娘娘廟,乃至破敗道觀拿了《聖經》和《聖律》,就搖身一變成了天廟,原本的廟祝、道士也成了祭祀,其間所行之事,讓天廟質地越來越斑駁不純,皇帝關注劉綸案的重點正在於這股勢頭。

為此皇帝責成政事堂、兩院和天廟巡行祭祀會針對天廟制定了更嚴苛的管控措施,雖然重點是整理天廟,防止天廟干涉政務,但關鍵手段之一正是管住天廟的錢袋子。近十年來,各地天廟紛紛建立起財務核算制,並且公開收支。

有諸多固定收入,天廟對香火供奉就不怎麼在意了,類似聖宗、仁宗、隱宗這些天廟,為了強調自己是為求索大道而遁世的原則,還往往禁止金錢供奉,跟那些只求香火旺盛的佛寺道觀形成鮮明對比。

要求富貴,天廟絕不是好行當,但天廟祭祀和學徒的生活也說不上清苦,至少衣食是無憂的,如此才能容眾多不願從政經商,乃至投身“顯學”的志士們安享紅塵之外的生活。

天廟規模不等,小的可能就只有三五個學徒,一兩個祭祀。十來個雜役,經辦一處公墓,或者一座蒙學、一座殘障院、救濟院、養老院。一般的則是十來個學徒,數十個雜役。三到五名祭祀,以及一位祭祀執事。大的則可能有上百學徒,數百雜役,十多乃至數十名祭祀,以及一位總祭。

雜役多是義工,不少甚至是身負輕罪的囚徒,一邊幹活一邊正心。學徒也是兼職性質。祭祀終日著麻衣,不佩金銀,總祭的月俸也不超過二十兩,一般祭祀不超過十兩,天廟收支更要月月公開,以備教民以及官府核查。

狄德羅聽到的動靜,應該就是這座天廟的師徒倆在為月底的帳目公開忙碌。

“四月虧空三十多兩呢,願意來咱們聖宗幹活的義工越來越少了。咱們聖宗老是找巡行祭祀會要補貼,要被別宗祭祀們笑的。”

學徒算完帳目,抱怨起來。

“師傅。文部的楊主事,還有東院的候院事不都在咱們這裡結根麼?是不是跟他們說說,要他們幫幫忙,給咱們加一些輕罪勞役?”

學徒腦子很靈,很快就找到了解決辦法。

老者卻斥責道:“這是涉政!今日你想著靠官府的人脈關係解決小問題,明日就能想著靠關係謀大富貴!長此以往,天廟也要變成名利場!”

學徒哦了一聲,卻還不甘地道:“咱們能謹守這條線,不等於別人就能守得住,龍鬚街上的天廟富得流油。書樓都建第二座了,他們真的沒有越界?”

老者道:“有沒有越界,自有巡行祭祀會和官府監察,還有都察院時時盯著。再說了,不管是法還是禮,我們只求問心無愧。怎能以他人之為作準繩呢?”

學徒繼續辯道:“一顆耗子屎會壞掉一鍋湯,祭祀會和官府的監察隔著好幾層,咱們天廟真心要涉政,往往就是一句話的事。天道都言,制不實,行不正……”

老者嗯了一聲,語氣再無斥責,而是轉作教誨,顯然師徒倆又進入到了教學模式,“天廟不涉政這一條,法只管大處,不管小處。小處就得靠禮,你剛才所言之事,就是小處。我是以禮禁你,而不是以法禁你。”

“什麼是禮?不是舊世的綱常禮法,而是人之常德。就像殿堂中在公祭,你卻在一邊奏喜樂,這事國法管不到,但大家都要唾棄你。”

“天廟不涉政,是天廟立身存世的根本,我們孔孟子弟,還有諸多隱士,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