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層層拒馬阻絕,就留出人行通道,可見到這馬車和騎手,守橋的兵丁忙不迭地挪開拒馬。

騎手身著明黃馬甲,馬車更招展著明黃令旗,民人粗看還以為是官老爺,可再看馬甲上繡著“遞”字,馬車令旗上是“順風”二字,才明白這是急遞。

急遞業這些年在南北蓬勃發展,除了團結拳和民間賊匪之流,只要是在南北官府控制之下的地域,便是戰時都能通行無阻,無人為難,最多不過被盤查下有無違禁品而已。原因也簡單,急遞跟鏢局不一樣,主要為民人送信和小件貨物,不分什麼立場,就如醫院收治傷病不分南北,本著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滿清官府也都不視急遞為敵。

相比北方的急遞,南面的急遞更是橫行無阻,畢竟人家已發展多年,財大氣粗,規矩森嚴,信譽卓著。而這順風急遞就更招人眼球了,不僅是急遞業鼻祖,其明黃標誌sè在北面更是大大違制,可當年英華與滿清暗戰江南,順風急遞承擔起雙方的非正式溝通渠道後,滿清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來的不僅是順風急遞,還是一整隊人馬,兵丁放行時還暗道,不知是送什麼貴重貨物來了。

馬車所載確非一般,卻不是東西,而是人,一位少了一條胳膊的老者,順風急遞北方區總執事劉弘。

十多年前,英華與滿清暗戰江南,就是這獨臂孤膽的劉弘以信使身份直入蘇州,從年羹堯和李衛手中撬開了工商口子,更成了滿清官府沿路護送的尊貴使者,而後行於北方的黃馬甲都是他的手下。大名就在南北傳開了。當年的jīng壯漢子,已成鬢髮花白的半老頭子,可一身氣質更為洗練,如磐石一般無人可撼。

馬車在崇禮門甕城裡停下。接受守城兵丁檢查,這檢查也只是過個形式,帶隊千總見是聲名遠揚的“獨臂戴宗”,和善地打著招呼,隨口道:“是什麼要緊事,要勞動劉執事親自出馬啊?”

劉弘道:“是給你們高大帥的信。”

千總搖頭道:“大帥和少帥都不在……”

他猶豫了一下,再道:“這也不是什麼軍情機密。前rì少帥和大帥就帶著西山大營的兵北上了,好像是退到了順德府。現在城中作主的就是知府,不過這知府老爺……不太好說話,劉執事要辦的事恐怕難成。”

幾句話不僅通報了高起父子和西山大營殘部的動向,還提醒劉弘,大清的知府老爺還控制著大名府,如果劉弘是來勸降的,多半成不了。這千總的傾向在話中已表露得很清楚了。

英華北伐軍勢驟止,但紅衣在河南已到新鄉,在山東已到臨清。大名府夾在中間,已無可守之勢,高起父子不得不北退順德,大名知府能靠個人手腕維持住局面,冰層之下的人心卻已開始潰散。

劉弘呵呵一笑:“總爺誤會了,我們順風急遞只送信,不管南北事。”

千總臉上閃過遺憾之sè,卻聽劉弘再道:“我帶了兩封信,高大帥的送不到,還有另一封。唔……委託人很討厭,都沒寫明白收信人,只說給……”

在千總變幻不定的臉sè中,劉弘道出了三個字:“光復會。”

光復會不是才有的,前幾年南北事務總署就透過各方面渠道滲透到了北方綠營中,以各類隱秘會黨吸納綠營中心向英華的積極分子。光復會是發展最快的一個會黨,漸漸擴散到各省綠營。英華在河南、山東和山西一路高歌猛進,不少州縣都是光復會推動當地綠營配合獻城的。

但因為滿清搞了棟樑論和漢軍綠旗制,而英華又以討滿令威逼所有滿人,滿人跟旗人混在一起,綠營中層以上軍將都入了旗,因此光復會只能影響到基層軍官和一般兵丁。

劉弘提光復會是為何,千總自有理解,極短時間裡,他就完成了不足為外人道的心理轉折,綻放笑顏埋怨道:“劉執事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