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孤苦。

這就是侯書苓的前妻不住回去找他的原因吧。

回到老家第一件事,守丹便是想躺在自己公寓那張大床上好好睡一覺。

於太太說:「可是房間已經收拾好,住我們那裡,見親友比較方便。」

幸虧新生笑著解圍,「現在還沒舉行婚禮,讓她回自己家去爭取最後自由。」

守丹賠著笑撇下於家三口,馬上撥電話找侯書苓。

秘書周到而客氣,告訴她:「侯先生出門去了,這次完全沒留下聯絡地址號碼,他決意休息一個月,不問世事,臨走前說,公司被吞併也好,垮下來也好,他全不關心,對他來說,只有好,以後不必操心了。」

守丹沉默,這當然是極之動人的敷衍話,但,如果拆穿它,徒然使自己下不了臺,一點好處也無,識趣者無論如何不會輕舉妄動。

過一刻守丹對秘書說:「說我渴望聽到他的聲音。」

秘書大力應是,看樣子也是個出色人才,不遜於羅倫斯洛。

到這個時候,守丹才發覺,她不是不留戀從前生活的。

躺在床上,她像是聽得有人按鈴,連忙問:「誰,是羅倫斯嗎?」

女傭應道:「不,不是,沒有人。」

守丹只得翻身再睡,過一刻又似有人進房來,笑著叫她,守丹一驚,又再問:「是否叫我出去應約吃飯?」

女傭再次應:「小姐,沒有人。」

守丹見睡不好,索性起來找羅倫斯洛,但他昔日的電話均告取消,他似有心脫離往日的生活,從頭開始。

一個個故人都迴避她,不想讓她再勾起他們的回憶。

講得難聽點,梁守丹已不是受歡迎人物。

她只得頹然起身寫信。

「心扉,我夾在兩個世界當中,兩頭都寂寞,又開始懷念母親,像是聽到她咳嗽聲,開酒瓶聲,嘆息聲,原來曾經一度,我們的確相依為命過——」

寫到這裡,守丹擲下筆,這是她前所未有的動作,以往天大的委曲,只要可以告訴心扉,內心已經平和。

她斟出一杯酒,學母親那樣,仰起頭,喝下去。

那邊廂於新生到了家,放下行李,淋完浴,撥了好幾個電話,就出門去了。

他目的地是新伴侶雜誌社。

推開玻璃門進去,一位編輯小姐迎出來,「是於先生吧,請坐請坐。」

於新生在書稿堆中找到一張空椅子坐下。

那位編輯小姐說:「新伴侶雜誌創刊至今已有二十三年,我並非第一手編輯。」

於新生問:「心扉信箱是否由第一期開始?」

編輯小姐答:「是。」

「收到的讀者信多不多?」

編輯小姐詫異地笑:「於先生,你不是我們的讀者吧?」

「此話怎說?」

「心扉信箱在十多年前相當受歡迎,漸漸讀者水準提高,這種形式的信箱已成為笑柄,新伴侶將之取消,已經好幾年了。」

於新生一怔。

「我們不停改良革新,使刊物可以配合新一代讀者口味。」

「中央郵政一○○號,不再屬心扉信箱所有?」

「取消已經長遠了。」

「還有沒有讀者寫信來問問題?」

「有,不過收件人不再是心扉。」

於新生仰著頭,不知說什麼才好。

編輯小姐有點不置信,「你懷念心扉信箱?」

「啊,不,」於新生定一定神,「我表妹是心扉的讀者,請問,我在何處可以找到她?我想同心扉女士聯絡。」

「於先生,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根本沒有心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