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整日整夜的雨過後,天氣清冷異常,雖然日間有太陽烘曬,到了晚間還是那麼涼涼的。我打電話問過平安站值班室,zhijia坐的那趟火車要晚上11點40分才能到,在平安站停車的時間是五分鐘。

我怕zhijia認不出我,白天特意讓何苗給我洗了那頭長髮,又到理髮店裡颳了鬍子。

我本想穿上去年見她時的那身衣服,一是不合時令,再說那時候穿得什麼也已經忘記了。

吃罷晚飯,我從廠裡出來。何銘像送一位將士奔赴戰場一樣,悲壯地在我左肩上摁了摁,什麼也沒有說。何苗站在哥哥身後,眼神裡空洞洞的,裡面什麼也沒有,又像隱藏著旁人無法探知的哲思。

我做了好長時間的努力,朝他們回過頭來,做了一個既無所謂又很開心的笑。

我必須對他們笑一下。因為我擔心這是我留給世間的最後一次微笑了。

平安站不在縣城。它在縣城的西北角,距縣城15公里。車站的所在地叫平安鎮,是解放前老縣城的舊址。

通往縣城的這段路經常走,並不覺得遠,好像眨眼之間就到了。從縣城到平安站的路我只和何銘去過一次,所以,覺得陌生而漫長。

這段路是在原來普通的山路基礎上鋪設而成的,路基不但高還特別窄,沿途偶爾有一兩間空空的小房子,是這裡的人們白天做生意用的。

我曾仔細算過從工廠到平安站的時間,按一般速度,我將用四個小時到達,如果火車出現晚點,我就更有充足的時間等待zhijia。但是,我相信我的速度絕對不是一般的,它一定比平時快出許多。

月亮出來了,又圓又大,山野之間昏昏黃黃的,我聽見遠處火車的轟鳴,知道平安站已經在向我招手了。

我的雙臂早已經痠痛,但是輪椅的速度絲毫沒有減下來,我的耳邊響起了微微的風聲。

山道曲曲彎彎,藉著月光看得不是很清晰。我實在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