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躁。我叫了奐兒去把他叫進來敬茶,他一掀門簾閃了進來,看上去頗為躊躇。

寒暄了半天,我方問道:〃叔叔是為何事心煩?〃

他搓搓手道:〃洛洛,我原不該跟你說這些,但是……〃他皺皺眉沒說下去。

我有些明白,看著他道:〃和八爺有關?〃他點點頭,道:〃你看,太子爺和八爺水火不容,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今次伴駕隨行的,只有他們二位。這太子爺遇刺,怕是所有人心裡都有個計較啊!〃

我想了想,頗有些納悶:〃話是這麼說,可這道理太過於明顯刻意了。我反倒相信八爺絕不會是那主使之人。〃

鄂倫岱道:〃不錯。八爺也是這樣講。只是他一直在風口浪尖上,在皇上面前,實在是不能再有一絲閃失了呀!〃

我嘆了口氣,這就是那個小心翼翼的八阿哥,庸德庸言,進退得宜,步步為營,卻偏偏被推入了誰都想不到的絕境。為什麼他所做的一切為了逼近皇位的準備,反而讓他離那個皇位越來越遠呢?我一直想不通,恐怕連他自己都很無奈。

〃康熙爺……莫非也懷疑他?〃我問道。

鄂倫岱咬了咬牙,道:〃皇上對這件事,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啊!〃

我長出了口氣,的確,君心難測時,往往最可怕,不禁也無奈道:〃誰能知道那位老人家在想些什麼呢?〃

鄂倫岱苦笑道:〃還能有誰?或許只有你阿瑪還知道一二。我只盼從他那裡得點風聲。〃

我搖搖頭:〃叔叔,阿瑪和皇上一向只作閒談,從不涉及其他,您也知道的。不過我自會幫八爺過問,您讓他放寬心便是。〃鄂倫岱點點頭,道:〃到底你和八爺的交情不會淡的。〃說完轉身離去。

次日傍晚。

我帶著奐兒,從鄂倫岱的帳子出來向回走去。昨日阿瑪回來,說是隻和皇上對弈,但看上去康熙爺似乎並不打算繼續追究此事,只跟他感嘆兒子養多了債多,心操個沒完沒了。

阿瑪本極力勸我莫多理會這些事,可是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讓八阿哥他們放心為好,這才走了這一趟。鄂倫岱聽了,也鬆了一口氣。

我邊走邊想,此事竟然能就此告一段落,在這些機關算盡的人精裡,倒也奇了。忽地旁邊奐兒直拽我的衣袖,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太子爺正在簇擁之下向內帳走去。我心裡一驚,忙向旁邊帳篷後一閃,向營帳外圍走去——現在的太子爺,我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更害怕看他那越來越冷的臉,會讓人渾身發顫。

正自琢磨著,忽然前面一個人不輕不重地撞在我身上,我抬頭一望,瞬間有些恍惚。那是個高個的侍衛,戴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其餘的地方也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絡腮鬍子。可是,和這副兇相不相匹配的就是,他輕輕地看了我一眼,只這一眼,讓我幾乎要撥出聲來。那是十三,如假包換的十三!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奐兒也認出了他,只是張大了嘴:〃您……您……〃

十三俯身跪在地上,道:〃奴才該死,走路沒長眼睛,望格格恕罪!〃我好不容易順過了氣,勉強鎮定道:〃你起來吧。〃

他低頭起身,閃在一旁,等我踱過去時,迅速地在我耳邊輕道:

〃亥時你帳裡見,萬萬保密。〃我輕輕點頭,努力不看他一眼,拽著奐兒仍是緩步走開。

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帳子裡的,只是感到自己的心狂跳著要躥出喉嚨來。不是沒期待過,不是沒幻想過,但是你心心念唸的人真正出現時,卻往往都在意料之外,所以你才會輕易被那種狂喜瞬間淹沒。

還是奐兒邊奉茶邊嘆道:〃格格,這回十三爺的心,您該知道了!他可是特意為您來的,真不知擔了多大風險!〃

我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