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院子,卻見一人身著淡紫色斗篷,後面跟著幾個小丫頭,向我迎面走來。我停住腳步,看著她走到我面前,兩人一動不動的默默地對視半晌,同時一笑。

“杜衡。”十四福晉臉上沒有表情的輕輕叫了我的名字,“看到你這麼好,我真是高興。”我一愣,隨即明瞭她的意思,若我不好,十四阿哥只怕更難忘我。再望向十四福晉,她卻已換上了平日的微笑:“我本就是要去看你,剛巧就在這碰到。”“嗯,今兒雪大,這樣也是省了功夫。”我也笑答,“我一向很好的。”她一點頭,就與我擦肩而過,我轉過身子望著她的背影,吸了口氣開口道:“毓詩,碧雲她……”她回首一笑:“你擔心什麼?他自然會護著她一輩子。”我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作何表情。她靜靜望著我,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那段時間會比你想的快許多。”“我不急,既然已經等了這樣久。”她衝我粲然一笑,隨即轉身而去。

若在她這個位置,我和桑桑大概會是決絕轉身,可面前的這位完顏毓詩,卻選擇一直在他身邊等待,驕傲而自信,孤獨卻美麗。

一絲風也沒有,陽光照在雪地上,如此耀眼。我一個人站在院子當中,四周靜得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一些我以為已經忘了的場面又一次浮現在腦海裡,那道疤再一次被揭的鮮血淋漓。不知站了多久,大概是久到我終於記起了今兒要去給那拉福晉要講的笑話,記起了養花師傅教我修剪梅樹的法子,記起了桑桑說,這個月就尋個機會來看我。

久到我又是現在的自己,久到剛才的一幕好似沒發生過。跺了跺有點麻的腳,我走進屋子裡。

陪那拉福晉說了沒幾句,就有小丫頭過來在她身邊耳語了幾句。她微一皺眉,隨即好似不經意一樣問我:“衡兒,你剛才在院子裡沒有碰到爺?”“沒有啊。”我有些奇怪。

“翠蘭從外面回來說剛才見他在院門口立了好久沒進來,這倒奇了,這麼冷的天。”那拉福晉一笑,帶過這個話題。

我在旁邊幫她遞過手爐,倒滿茶——

今冬的第三場雪過後,我立在窗前看著外面一片銀裝素裹。湘兒掀簾進來倒了壺新茶,頓時滿室飄香。坐過去小小的抿了口茶,隨手翻開本宋詞,不自覺的微笑就上了眼角眉梢,這連空氣都懶懶的冬日下午呵。

“愣著做什麼?叫你去辦的事呢?”發現湘兒在盯著我看,於是放下書看了她一眼。

“主子,您最近真愛笑,看著就讓人舒服……”湘兒脫口道,隨即發現自己失言,忙惶恐接著說:“回主子的話,藥給箏格格送過去了,可看她的樣子,今日倒像病的愈發重了。”“又重了?”我站起身來,“把外套拿過來,我去看看。”

在門外就聽到屋裡一陣咳嗽,小丫頭向我行了禮迎我進去,我看到耿氏半歪在床上。

“哎喲,這麼熱!。”我示意她別起來,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由得一驚。

“不礙的,太醫剛才來看說喝下幾貼藥發發汗就好了。”耿氏衝我勉力一笑。

我細細打量她,真是個小姑娘,臉上的稚氣才剛剛脫去,初露少女的芬芳。正在病中,臉色略顯蒼白,見我來神色有些怯怯的,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嘴裡發苦吧?我帶了點玫瑰露過來,待會叫人調了來你嚐嚐。”我坐在床邊向她笑道。

“謝謝姐姐,你們都待我真好,剛才福晉也差了人來問我呢。”耿氏羞澀一笑。

我微微抿了抿嘴,這麼小的年紀就來到這陌生的院子裡,又生了病,心裡不知有多煩悶吧。雖說下人們服侍周道,但不過都是例行公事而已,各房福晉側福晉來也是派人來應個景,誰真正關心你呢?這種滋味我是最知道了,對耿氏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憐惜。

在一旁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