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成長的這二十多年裡,笛貝曾經不止一次親耳聽到爸爸質問媽媽,那個男人是誰!

一開始,他還同情過自己的父親,覺得他被母親戴了綠帽子。

可後來他才發現,爸爸雖然對媽媽不差,捨得在媽媽身上花錢,但爸爸卻在外面有很多女人。

時不時會有女人找上門來挑釁,母親除了抱著他默默流眼淚,就是拿出保險櫃的照片,對著照片喃喃自語。

十歲那年,他終於親耳聽清了母親喃喃了多年的話。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你快回來看一眼啊!”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活著就像是一個笑話。

父親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母親在家默默流淚思念舊情人。

他呢?他直接成了個生父不詳的野種!

這麼多年,他忍受著父親的花心緋聞和刻薄厭惡,忍受著母親的懦弱憂鬱,心口的傷痕長好又裂開,無數次地希望他們乾脆分開好了,何必強行綁在一起互相折磨?

甚至現在,他都已經找到了親生父親的訊息,母親為什麼就不能勇敢一次,乾脆承認那些不堪的事實,和他一起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家呢?

衝動之下,笛貝上前奪過了林靜青手裡的掃把,執拗地看著她:“這樣的日子,你確定還要繼續過下去嗎?你跟我走,我養得起你!”

林靜青卻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一把甩開了兒子的手:“小貝,不要說了,不要再說那種話!”

林靜青這副懦弱哀求的樣子像是一把刀,笛貝心口的那道舊傷瞬間又被割開,心痛到無以復加。

“呵。”

笛貝自嘲地低笑一聲,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個爛泥一樣的家,他再也不想回來了!

門被重重摔上,林靜青愣愣地站在客廳裡,眼淚再次無聲落下。

翌日下午。

顧時遠剛開完一個會回到辦公室,助理進來彙報:“顧總,樓下有位林女士想見您,她說她是您的故人。”

“故人?”

顧時遠下意識就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個送水的年輕人。

還有“林”這個姓氏……

顧時遠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讓她在春熙路那家咖啡館等我,我現在過去。”

助理應聲而去,顧時遠一個人怔怔坐了許久才起身走了出去。

春熙路上只有一家咖啡館,特別好找。

顧時遠卻在這條路上徘徊了好一會兒,才走進了咖啡館。

下午的咖啡館沒什麼人,他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位置的女人。

女人隱沒在光線暗淡的角落裡,和外面強烈的太陽光形成鮮明對比,被暗光暈染成一團模糊,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蒼白柔弱的氣息。

時隔多年,她還是老樣子。

顧時遠躊躇片刻,走過去在女人對面坐下來。

女人抬起頭來,長相清秀溫婉,氣質優雅,一雙微微紅腫的眼睛帶著欲說還休的憂鬱。

一瞬間,她就和顧時遠記憶中的林靜青嚴絲合縫地重合了。

顧時遠嘆了口氣:“看來這些年你過得不錯,還是老樣子。”

“是啊,我還是老樣子,你卻已經和過去一點都不一樣了。”

林靜青抬頭望著顧時遠,看著這個和記憶中隱約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男人,眼眶微紅。

“當年我們是多麼意氣風發的一群人,現在卻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人,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顧時遠聽著女人的哀嘆,面色淡然:“人要往前看,過去的事情,該忘記的就忘記。”

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