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立刻混戰一片,刀劍接觸之時?的金鳴聲,外頭的廝殺聲,混在一起,沸反盈天。

賬外,躲起來的月亮不知道何時?悄悄從烏雲後?鑽出,被大片大片的火光染成紅色。

一輪血月靜靜的看著下面的人,亙古不變。

外間, 血月靜靜的掛在半空。

御帳中?短兵相接,四爺一腳踢翻一個侍衛,搶下他腰間彎刀, 護在身?前, 又找了個機會,直奔龍椅而去。

甯楚格警惕的看著周圍, 手中?只有一把小小的片肉彎刀, 她努力的瞪大雙眼,卻被滿眼的血色驚得幾乎拿不住刀。

伴隨著皮肉剖開的聲音, 濃郁的血腥味在帳中瀰漫開來,就連明黃色的龍椅上也濺上了不少血跡, 還有幾滴血飛在小姑娘粉雕玉琢的桃子臉上。

甯楚格伸手摸了一把,細嫩手掌上猩紅血色幾乎讓她吐出剛吃的美味點心?。

原來,人和?動物的血,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樣。

四爺從披風遮擋中?掏出屬於甯楚格的那個特製弓箭, 他一面?擋著看不清面?容的刀甲侍衛, 一面?用腳將弓箭踢過去, 口中?還囑咐道?,“甯楚格,找個地方躲起來”。

一個半大的孩子什麼都做不了, 只盼著萬歲爺能夠分她幾分慈愛之心?, 放過她一條性命。

甯楚格被腳下的弓箭喚回神, 正巧, 緊緊握著她手的那個大手也不知不覺中?鬆了力道?,她連忙後退, 鑽到龍椅後頭。

多少也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四爺心?中?鬆了一口氣?,但甯楚格在皇上身?側, 無論如何,他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只能儘量朝著皇上靠攏。

太子爺帶來的侍衛眾多,萬歲爺身?邊的幾個太監和?侍衛便?是再衷心?不二,終是雙全難敵四手,眼見著皇上身?邊站著的人越來越少,剩下的幾個也狼狽不堪,幾乎個個身?上都有傷口。

四爺也拱衛在皇上身?前,胳膊上已經有好大一個血口子。

太子揮揮手,身?邊的刀劍聲漸漸低下來,他站在眾將領身?前,“汗阿瑪,念著你我父子多年?情誼,只要您願意用印,您就還是孤的好阿瑪,而且今日所有參與此事之人,孤,概不追究”。

這便?是明著挑撥了,四爺眼角掃過,看出有人面?色微變,產生遲疑之意。

這本就是太子的目的,說著,他還朝著四爺微笑示意,在他身?後,有一小太監捧著明黃色的卷軸上前。

這是一個已經寫好的退位聖旨,只待用印後便?可昭告天下。

皇上氣?血翻湧,一時間恨不得衝上前將太子打一頓,當年?因為二立太子之事,他曾在朝堂上與馬齊大打出手,如今,這個他護著的太子卻想要他的命。

梁九功看了看閃著寒光的刀劍,身?子不由自主的軟下去,跪著抱住眼前已經暴怒至極的人,“皇上、皇上,保重龍體要緊吶”。

眼下皇上的身?子可經不住任何刺激了。

爆發的火山之後只有餘燼,皇上面?上的神色也終於恢復平靜,眼神轉如深潭水一般平靜無波,他對那小太監招招手,“來,將太子為朕準備好的‘聖旨’呈上來”。

那小太監心?中?一喜,這聖旨若是在他手中?用了印,日後說不定他就是下一個梁九功。

四爺上前擋了一步,“汗阿瑪,不可·······”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若是那小太監心?懷不軌,如春秋專諸魚腹藏匕那般,又當如何。

皇上只擺擺手,不再說話。

跪在地上的梁九功無力起身?,只拿眼睛直勾勾的在小太監身?上掃射,恨不得用眼神把小太監的皮給撥下來仔細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