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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瑪擠來一罐羊奶倒進酥油桶裡,一邊打著酥油一邊和坐在草地上逗著阿頓木玩耍的我說話。
她問:“你去過崗日錯嗎?”
我應道:“去過。”
她說:“我也去過。我阿哥還在崗日錯呢,他在給馬鎮長做事。”
我聽了暗自吃驚,忙問:“你阿哥怎麼認識馬鎮長?”
“那年冬天,我阿媽犯風寒,發高燒,昏迷不醒,病情危急。正好馬鎮長和一些人來帖木裡克買牛羊肉,準備過春節的。他見阿媽病危,就接了我們母子三人去崗日錯為阿媽醫治。我就是那次去的崗日錯。從那以後,我阿哥就常常送羊肉、牛肉還有皮毛、雪雞什麼的去馬鎮長家。”
我又忙問:“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奔巴·曲臥堅朵克。”
原來桑金珠瑪是曲臥堅朵克的妹妹。這令我大吃一驚。我想,如果這時候曲臥堅朵克突然回來,我只好束手就擒了。看來,這裡也不是我久留之地。
我正思忖著,桑金珠瑪已經打好了酥油,並架起火燒好了洑茶。備好兩隻碗,挑足了黃蠟蠟的酥油,撒些鹽粉,衝入滾熱的茶水,隨著小木勺的攪拌,陣陣奶香瀰漫開來。
我倆邊品茶邊閒話著,一直聊到皓月西斜才回帳房歇息。
桑金珠瑪和阿媽與我分炕而眠,中間掛起一張氆氌隔開。我和衣躺著,一時還沒有睡意。我感激這母女倆的救命之恩和盛情款待,又時時提心吊膽著曲臥堅朵克會突然回來。我喜歡藏民的性格,豪爽、熱情、率真、樸實。我也羨慕遊牧民的生活,雖然清苦,但活得自在瀟灑,充滿了原始的野性。心志淡泊安寧,靈魂純淨無瑕,性情豁達爽暢,隱居曠野,與世無爭。拋卻了煩惱紅塵中虛偽、狡詐、兇險和醜惡的糾纏,避開了爾虞我詐、刀光劍影、明爭暗鬥的鬧劇,該有多好。草原的夜靜悄悄,偶爾傳來一兩聲狼嚎和羊圈裡羊群的騷動聲,接著是阿頓木的吠聲,之後一切又歸於寧靜。
次日清晨,起床走出帳房。見阿媽正在俢補羊圈的土牆。這環狀的土牆久經風吹雨打,已經有多處崩塌。
桑金珠瑪正備著馬,要去牧羊。見了我笑道:“阿哥,咱們一起去擋羊。”
我說:“我還是幫阿媽俢羊圈吧。”
阿媽扎著兩隻泥手,說:“尕娃,去散散心吧。”
桑金珠瑪扯住我的袍袖說:“阿媽都說不用你幫忙,走吧。”
我倆牽著馬把羊群趕到了河邊。羊群咩咩地叫喚著白雲般貼著青青芳草地緩緩蠕動著,阿頓木跑前跑後看護著羊群。我和桑金珠瑪坐到草坡上。她用羊鞭抽打著青草,笑問:“阿哥,這裡美不美?”
我說:“美,太美了。”
“那你還想著去可可西里嗎?”
“現在不想,但終歸要去的。”
她望著我,沉默片刻說:“你好象有什麼心事,總這麼愁眉苦臉的。”
這讓我吃驚,我無法看到自己的表情,又無意識地把我深藏的心思寫在了臉上而不能自覺。我有些窘促,掩飾著微笑道:“我的模樣真的是愁眉苦臉嗎?好吧,我們就開開心。你說,我們玩什麼?”
她笑道:“你唱一支歌給我聽。”
我說:“我唱不好,還是你來吧。”
“不,你先唱,我後唱。”
“那好,你一定要唱。”
“一定。”
我真的很久沒唱過歌了,在那心境陰鬱的漫長歲月裡,有的只是苦惱、悲憤、憂鬱,哪裡還有心情唱歌呢?和桑金珠瑪在一起,我的心境突然如水晶般純淨透明,如太陽般火熱明朗。我理了理思緒,拋開雜念,放開喉嚨高聲唱起來: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每當人們走過她的帳房,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