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立戶,那豈不是把我這當嫂子的泡在了別人的唾沫星子裡?婷子是拋不下你們當爹孃的,我們也不忍心看你們老兩口子扯著個少爹沒媽的孩子愁日子!雖說離得近,可出一家門進一家門到底是不一樣!”

庚老頭子聽直了眼:“你?你要給你兄弟起棟樓?起到我院裡?”

“你是不稀罕,你要是稀罕,不定都起來了呢!”

庚老頭楞了楞,又冷笑:“你牛家的錢就是大水發來的,只怕也衝不進我院裡!我信你?紅口白牙的說這話,又有啥講究吧?”

就連椽子也納悶他的老婆怎麼未喝先醉,忽地就把大話甩了出去。

“也說不上是啥講究,你老叔跟前也就這一個閨女,俺們家也就剩了一個囤子,了了你家的事不也就了了俺家的事?有句話,我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你們家那緣子……”黑嫂扭頭看了看當院裡的孩子。

庚老頭子怪異地盯著椽子兩口子。椽子的心頭亂跳,不知他老婆又要吐什麼象牙。

“婷妹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腸軟,見不得緣子遭罪。可這河東河西也就是幾步地兒,雖說緣子出了河西不再遭罪,可到底也沒出了這沙河鎮呢,要我說,還不如二妹子把她帶了去,走它個十萬八千里,誰還知道她的身世?閨女家,眼看要成人,要緊的不就是個名聲?如今日子好過,也不多她那一張嘴!再說,二妹子有仨兒子,缺的不就是個閨女?”

改子聽得無趣,敗了說話的興頭,二姐夫也咂了酒杯不吭氣。黑嫂的臉上掛不住:“嘿嘿……你們聽著不順耳,只當我沒說!我也是為你們著想……過個三年五載的這閨女就該找人家了,即給她積了份德,也虧不著你們自個兒,一舉兩得的事。”

庚老頭子眼瞅著椽子:“牛老大,這就是你的心思?真難為你們兩口子,啥事都替我想周全了!”

椽子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茄子。

改子憋住氣不吭聲。不料婷子接茬過去:“成啊,一隻羊是牽,兩隻羊是放,二姐已經是三隻羊,不在乎多了這一隻,領了她就是!也省得費別人的唾沫星子! ”

改子一聲冷笑,啪地拍了筷子起身出去。二姐夫跟著起身:“你瞅瞅,這脾氣大的!”舔了臉跟出去。

椽子起身攆出去,在門口拽住改子解釋:“二妹,椽哥沒那意思,那是你嫂子自己瞎想!你別當真!”

“這孩子呢我不是不能帶,我當真的是黑嫂她都跟我說不著這話!不管她是哪裡的野種她操不著這份心!我到想知道椽哥你自己啥意思?你要是想讓我帶她走,你放心椽哥,我不指望她嫁人就得什麼好處,起碼還少不了她那口飯!”

庚老頭從身後邁出門去,一邊走一邊說:“還真就沒有比這再好的轍了!走了好,走了大家都清淨!改子,你們兩口子肯當菩薩,就給你爹超升了!”

一頓飯了無興致地收了場。

11

改子一家在孃家轟轟烈烈地住了半個月,又轟轟烈烈地被四鄰八舍擁出了村外橋頭的等車點。緣子一身簇新的衣褲,牽了婷子的手一路哭哭啼啼地上了車。直到進了縣城上了火車,火車徐徐開動的那一刻,二姐夫忽然發現緣子跟著婷子下了車,不由得起身張口,給改子一把按在座位上:“沒你操的心!”

婷子帶了緣子提前一站下了車,直走到天黑,走進了換子的墳前。稀稀瀝瀝的秋雨落下來。

那個落雨的夜晚,黑嫂安然入夢,睡得格外的沉。緣子走了,叫她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睡不著的只有椽子,緣子哭哭啼啼離去的那一幕鉗在他的眼前,此一別天南地北只怕再無相間之日!換子,換子,我辜負了你!你把這孩子送到了我的跟前我卻沒有抓住,眼睜睜看她又離去……椽子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