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從波斯國舶來的,為廣州的之員敬獻而來,所費不知凡幾。

這面屏風能擺在這裡,足以說明其價值。

而最吸引他的,卻是那屏風上,屏板上面的書法。何瑞徽乃是愛書之人,自然也少不得很喜歡帖文之類的東西,他好東西見得也多,眼力見兒也是有的,一眼瞧去,便是看得出來,這上面貼的字畫,也是珍品。

就是方才看的粗略沒能瞧出來是哪個名家的。

方才說著正事兒自然是無暇顧看,但現在正事兒說完了,心情輕鬆下來了,卻是忍不住老是想湊上去看看。只是若真的那樣做,就未免失禮。

謝升說破了他的心思,他便也順著說,其實他還可以順著說:是啊,我就是瞧上了,世叔你送給我可好?但他確實很清楚謝升的為人的,這位謝大人,看著寬厚仁慈,為人確實也是不錯,但卻是即好財貨,也好男色女色,不折不扣的是一個吝嗇之徒。想讓他給你說說好話,提拔一二那是容易,但想讓他送你他心愛的東西,那是難比登天。

是以也就別自討沒趣了,省了惹得謝升不悅。

謝升很是得大度的擺擺手:“想看便去瞧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既然謝升這麼說,何瑞徽自然是求之不得,順勢拱拱手站起身來,繞到那圍屏前面,細細的看。

“這圍屏名喚作臨米芾《天馬賦》圍屏,乃是用金星紫檀打造的。”

謝升也來到的何瑞徽身後,笑吟吟道。

他神色間滿是得意,顯然這件藏品也很對他的胃口,更是彌足珍貴。

何瑞徽細細看去,這圍屏以十扇組合,通體木頭打造,不用常見的方格錦包鑲,而是露著木骨。每扇之間用錦交叉裱糊,連為一體,可以隨意摺疊。眉板、下絛環板以及下牙板均雕夔龍紋,下腳則是包著一層厚厚的銅以作套足,看上去頗為華美,更是分量十足,很顯厚重。

屏心為木板,表面則是貼著紙。

整個圍屏的主體,全都是金星紫檀打造。

金星紫檀並非是一個紫檀的品種,任何一個紫檀都有可能成為金星紫檀,無論是大葉紫檀還是小葉紫檀。

金星紫檀其本質上與其他紫檀無異,只要是有金星的,都是金星紫檀。

而所謂“金星”,指的則是這種紫檀木破開後,經打磨每一個棕眼孔內都會閃爍金星金點。就如同是滿天星斗閃爍在緞子一般柔和細膩的夜空中,又像是後世在深夜裡,從高空中俯瞰某個大城市,星火燦爛,美麗輝煌。

其實這些所謂的亮點金星,乃是樹木導管纖維間的膠狀結晶,不光是紫檀木,其他木材也都有,只不過紫檀木格外的名貴一些,因此便被人給神話,過分美譽了。

金星紫檀的棕眼呈絞絲或曲蛇紋,若是側一角度再看,則呈起伏狀的豆瓣紋,若是在陽光下看,正如最上乘的金緞一般閃光,華美異常。

這一面臨米芾《天馬賦》圍屏不知道造出來多久了,但毫無疑問,用的木料絕對乃是至少百年的老料子。其質地細膩光潤,宛如上等的溫玉一般,表面包漿厚重均勻,顏色則是一種暗灰色,瞧上去很是古樸沉穆。

何瑞徽摸了摸,細膩冰涼。

光是木料便如此名貴,則最名貴的,卻是上面貼的那紙。

第一扇乃是這面圍屏製作主人的墨書自題序,上面題的名字卻是‘愷陽山人’四字。

“愷陽山人?”

何瑞徽不由得一驚,問道:“這是孫承宗孫老閣部當初造的?”

“沒錯兒。”謝升捋著鬍子自矜一笑。

孫承宗當年曾官至光祿大夫、左柱國、少師、中極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更是天啟皇帝朱由校的老師,乃是堂堂帝師,可謂是烜赫一時,尊貴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