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在天黑之前,這山寨是穩能拿下了。

還好白麻子不知道董策現在心裡想的什麼,若不然只怕得生生氣死。他自認為定然能夠堅守住,並且可以逼得董策不得不退兵的防禦體系,在董策眼中,卻是連兩個時辰都堅持不下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董策給出的時限到了。

從大夥兒開始忙活到現在,已經是一個時辰了,也就是說,差不多小半個下午,已經過去。

其實留給董策的時間並不是太多了,從現在到天黑,最多也就是還有一個半時辰,這會兒畢竟不是炎炎盛夏,白天才不會一直持續到相當於後世六七點的時候。這就意味著,董策要在一個半時辰之內完成攻佔平臺,攻佔山寨,清理馬賊的殘餘勢力,徹底佔領這片地盤兒這些任務。

可謂是時間緊迫。

這會兒白麻子也在看著天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心中焦灼的情緒略略緩解了一些。他也認為時間不多了,看樣子,董策在今日,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麼進展的。過不了多久,等到天色黑下來,他們必然會選擇就地安營紮寨。白麻子甚至還在心裡醞釀著一個大膽的計劃:如果今天下午給這些官兵造成了一定損傷的話,他就派人去夜襲。

如果官兵的白日裡死傷慘重,傷員眾多,則必然是士氣低落,而且經歷了白天的戰鬥,身心俱破,只怕是一個個要睡得死豬一般。士卒們睡得又死,同時心還是緊繃著,情緒得不到緩解,那麼當他們被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就會變成驚弓之鳥,說不得直接就要炸營了。

一旦炸營,那這些官兵基本上就算是全完蛋了。

而且有傷員在,那就必須要安排一定的人手照顧傷員,如此一來,巡夜的人便少了,就更容易偷襲一些。

本來白麻子的策略是非常保守的,這一路上行來,官軍也是未曾被偷襲過一次,但這並不意味著白麻子就一直不會偷襲。事實上,他是在這上面嚐到過甜頭的。

不過那一次情況跟現在還不大一樣。這一次是虎頭山寨被圍困,而上一次是白麻子去打別人。

當時白麻子帶著幾百馬賊圍攻一座莊子,那莊子是方圓幾十裡內數得著的大莊,人丁眾多,防禦也是相當之堅固,莊子周圍還有高厚的堡牆,以至於白麻子帶人打了一日也沒能打下來。到了第二日,來了一隊官兵前來救援,跟白麻子狠狠打了一仗,略佔下風,死傷了不少人。雙方戰罷,那帶兵來的將官便是要莊子開啟門放他們進去休息,結果卻沒想到,這一頗為合理的要求,卻是被那站在堡牆上的莊裡面的頭面人物斷然拒絕。

那名帶頭計程車紳不但不允許這些官兵進莊子,更是對下面的官軍大聲訓斥辱罵,先是斥責他們救援來晚了,害的自己受了驚嚇;接著罵他們連馬賊都打不過,簡直不配吃朝廷的糧餉;而後又是數落他們兵不如匪,若是讓他們進了莊子,只怕莊子才是要倒大黴,最後冷冷丟下一句話:“就你們這些貨色,也就是睡野地的命!”

那些官兵簡直是氣炸了肺,咱們好心好意前來救援,你不讓咱們進去休息,也不說幾句好話便罷了,怎地還這般辱人?

將官們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只是卻沒一個人敢於發作。

因為方才在堡牆上訓斥他們的那士紳,身份並不尋常,他雖然只是一個有著秀才功名的鄉間士紳,但他的兒子,卻是京中都察院供職的一位御史。御史不算是太大的官兒,品級不高,不過在明朝,卻是相當讓人忌憚的,哪怕是再大的官兒,不怕御史的也沒幾個。

再怎麼說也是能夠直達天聽的人物,更是可以風聞奏事,這在地方官員的眼裡,是非常頭疼的人物。這等人,未必多麼能成事,但卻是很能壞事兒,你一旦得罪了他,說不得一封奏摺上去,你就得倒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