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屬於侯家偉名下的數千畝田地,無數的牲口,上百的佃戶。

而也是在這鎮羌堡之外,下面的軍兵還在捱餓,額定每月的餉銀只有發下了三成不到的雜色銀子,根本不能供給養家之需。朝廷分給,世代相傳的田地,已經被這些軍官侵吞私分,他們也變成了佃戶農奴。這些窮苦的軍戶,甚至是不得不靠著老婆女兒去****才能勉強的活下去。

這還只是一個區區守備而已,光是大同鎮,就有七十二大鎮守堡,有七十二個守備操守官。放眼整個萬里九邊,放眼整個大明,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有這些蠢蟲在,你又能為之奈何?

下人們又上了酒來,是上好的山西汾酒,普普通通的罈子,看上去很土氣,甚至是破舊,但是泥封一被拍開,卻是滿室的醇香,顯然乃是不知道窖藏了多少年的好酒。

這酒,也是價值不菲。

王渾、石進等人都是好酒之輩,一看了就走不動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亦樂乎。這美酒倒是大半都進了這幾位的糟糠肚子。

侯家偉也不嫌失禮,只是笑吟吟的瞧著,招呼道:“再抬三壇酒來,董百戶走的時候給他們捎著。”

董策感激起身謝過,又冷著臉衝著王渾喝道:“你這夯貨,還不趕緊起來謝過?就知道喝!”

別人都是大吃大嚼,董策吃的卻是不多,只覺得這些美味都是難以入口,味同嚼蠟。

朝廷課以重稅,不知道多少農民家破人亡才擠出這點兒軍餉許給九邊,不知道多少軍戶難以度日,生生餓死。這吃的都是民脂民膏,喝的都是兵血啊!

他不是聖人,也不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卻也有著自己要堅守的底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侯家偉忽然瞧著董策道:“你現在是百戶吧?”

“是!剛剛僥倖拔升。”董策恭謹道。

“什麼僥倖?”侯家偉有些不以為然:“你殺了十幾個建奴,這是多少年未見的大功!按照規矩,早該連升三級,只是你年紀尚輕,過度拔升也是不好,是以壓了壓。”

董策道:“這是對下官的厚愛。”

“本官聽說,你才是個貼隊官?”侯家偉搖搖頭:“不妥,不妥,照你這百戶的銜兒,管隊官也儘可做得了。”

他盯著董策,緩緩道:“你不若來我這裡,本官給你一個把總做!”

董策心臟劇烈的一跳,心裡一個聲音在迴盪:“來了!來了!”

今日侯家偉的親近讓他很是有些不適應,更是打心底兒裡感到不安。為什麼?憑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有什麼樣的目的?

現在答案已經出來了——他要拉攏自己!可是自己又有什麼好拉攏的呢?他這又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

許如桀皺著眉頭看了侯家偉一眼,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董策,眉頭擰緊了。

在這一刻,董策幾乎怦然心動。

從大約正德朝之後,大明軍隊中的編制就從衛所制逐漸轉化成了營哨制,各地步騎軍的編制紛繁複雜,不甚統一。就比如說萬曆年間,鎮守薊鎮的戚繼光麾下大軍,十二人為隊,隊有長,四隊為哨,哨有長;四哨為官,官有哨官;四官為總,總有把總。而天啟年徐光啟在《兵法條格》中列的軍隊編制是五人為伍,二十五人為隊,五隊為哨,五哨為部,五部為營。由此也可見,雖然全國各地細節不一,略有不同,但大致還是相同的都是營、總、哨、隊、什的編制。

九邊跟別的地界兒還不大一樣,一般說來十人為甲,內甲長一人;五十人為隊,外有管隊和貼隊各一名,管隊官為主,貼隊官為輔;五百人為總,外立兩把總,每把總各管五隊者;把總之上則是千總,手下有千人兵馬;再往上,三千人為營,營有參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