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根本不敢摻和的——明季軍官權勢極大,動輒給士卒定罪定刑,雖然董策只是個小小的甲長,要整死王羽也是不難。怪也怪王羽不長眼吧!李貴暗暗嘀咕了一句,心裡也只有為王羽默哀了,不過這樣,其他四家倒也能多分到一些。

過了一會兒,李貴等幾戶家中傳來了一陣壓低了歡呼聲,顯然對他們來說這是個天大的好訊息。

李貴走了,大夥兒的氣氛有些沉悶。除了王渾這個夯貨之外,他們都不是無心之人,生活如此窘迫,如此艱難,連活下去都是如此的不易。

董策又吃了幾口,抹了抹嘴,拎著那袋子走向了王羽家。

他剛才看看見趙氏攙著王羽進去了,一瘸一拐的樣子,也讓人心裡不那麼舒服。

他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了王羽嘶啞的聲音:“誰呀?”

董策沒有吭氣兒,徑直推門進去。

裡面很小,很破,牆角一口灶火,把牆壁都燻得發黑了,牆上,屋頂上,隨處可以看見大大小小的破洞。除了一張破桌子和幾個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手工做成的板凳之外,沒有什麼傢俱,床上堆了一堆骯髒的被褥,整個屋子裡面散發著一股怪味兒。

看樣子王羽已經吃飽了,正靠在床上歇著,趙氏正帶著兩個女兒吃飯。

見了董策進來,一家人全都是一驚。

王羽身子往後一縮,身子微微哆嗦著,趙氏滿臉遮不住的恐懼,她站起來,把兩個女兒攏到身後,強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大人您來了,您看看,也不說一聲兒,我們也沒啥準備……”

說著便要張羅著倒水。

兩個臉上髒髒的小孩兒從她們母親背後膽怯的探出頭來看著董策。

“他來做什麼,他來做什麼……”王羽身子哆嗦著,心裡被恐懼盈滿,一個念頭不斷的在腦海中迴盪著。

忽然,他的目光撇到了自己妻子豐腴的胸臀曲線,還有那雖然飽經風霜卻依舊算得上俏美的臉龐,破衣爛衫也掩不住的玲瓏身段,心裡頓時是一哆嗦:“他不會是想……”

董策自不知道他這些齷齪心思,他擺擺手:“你且坐著,不消得忙活了。”

然後衝著王羽淡淡道:“傷勢如何了?”

王羽自以為通曉了他的心思,本來是一腔恨意,打算跟這個狗官拼了,但是接觸到他的目光,那些恨意和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就像是遇到了陽光的雪獅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低下頭,嘴裡囔囔的說不出話來。

還是趙氏鎮定,趕緊道:“回大人的話,他好的差不多了,三兩日間就能參加訓練了。”

卻是以為董策是來催這個的。

“這個倒不著急。”董策擺擺手:“聽說你家斷糧了?”

“是,都拿去換了藥草了。”趙氏話一出口便覺得好像這是在暗指責任在董策身上一樣,她趕緊補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董策溫和一笑:“不用解釋,我明白,這事兒是我做下的,又怎會推卸給別人?”

他把手中的袋子放下:“這裡面有兩鬥糙米,你們一家儉省著吃食。”

把袋子放在桌子上,他轉身便要離開。

身後傳來聲響,趙氏已經領著兩個女兒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泣道:“謝謝大人大恩大德!”

王羽忽然脫口而出:“為什麼?”

這話說完他就後悔了,卻沒想到董策身子一頓,緩緩道:“你是我手下的兵,你們一家,是我手下的軍戶,我董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人死去而無動於衷。”

王羽怔怔的看著董策離去的背影,竟是痴了。

趙氏急切的把袋子開啟,手裡攥著一把糙米,喜極而泣,淚珠子一個勁兒的掉下來。

董策走出房門,長長的吁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