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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宣紙留下了一個黑點,顧舟看了看,換了一張新紙,強迫自己在這個空閒的下午不斷落筆下來。
莫煊回到竹苑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一天一夜未曾入眠,臉上卻沒有顯現一絲疲倦,中途換的一件夜行衣,讓他在黑夜裡,屋簷上,像燕子一樣飛過。竹苑是顧舟獨立行醫兩年後買的一處小苑,他剛一住進去,莫煊便在裡面尋了一間再不肯動彈了,顧舟也由了他去,好讓他有了一個落腳的地兒。
他一回來,便不客氣地闖了顧舟的門,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裡面卻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莫煊退了出來,在門外想了片刻,又望向了漆黑一片的書房。
顧舟果然在裡面,大概是看書看累了吧,才在一旁的躺椅上睡著了。窗子開了半邊,房裡依然瀰漫著燃盡的冷香的氣味。莫煊想著,掏出火摺子,找了一個燭臺,隨手點燃了。他將燭臺放在了桌上的硯臺邊,這才看到了那一厚沓的宣紙。
這麼有興致麼,倒是難得。莫煊走了過去,拿起其中一張來,湊近了火苗,上面不過也是一些平常的經法罷了,靜心用的,他翻了翻,沒什麼好瞧的,忽然,他定睛一看,發現了一處截然不同的筆跡。
是一行詩,寫的人那時想必是心煩意亂,筆跡才會如此潦草,那寫這行詩的時候,他在想什麼?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他拿出審視的態度,來推敲這句詩,怕是出門在外與他人周旋時也不過是費這樣的功夫了。可莫煊想了一會兒,依然沒有想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只得輕輕一哂,我這麼多心做什麼,萬一他也只是忽然想到呢。
莫煊便放下了宣紙,繼而拿起燭臺,走到正睡著的顧舟邊上去。顧舟身上蓋了薄毯,睡姿也是規規矩矩的,燭光給他的睫毛剪了一個溫柔的影子,讓他與平時完全不一樣了。莫煊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他的臉,心裡卻想:師兄怎麼還是一臉倦容,那藥勁如此之大,讓他害了身體麼。
他之前的動作全都是悄無聲息的,只想捉了顧舟的手腕,看看他的脈相時,顧舟便突然醒了。他這一醒,第一下就是甩開了莫煊的手,又從躺椅上艱難地直起身來,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莫煊被甩開了手,只道他是突然醒了腦子裡難受,便垂了手退到一邊。只聽顧舟啞著嗓子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莫煊道:“就剛剛,”他停頓了一會兒,“休息了一天,師兄身子還沒好全麼?”
“大概是好全了吧,”顧舟望向他,“你回來不去睡覺,來找我做什麼?”
“就是想來看看你,”莫煊端了把椅子到他跟前,坐了下來,“還有事情要告訴你。”
“恩?”顧舟強按自己的太陽穴,好讓自己快速地清醒過來,“你有什麼事?說來聽聽?”
他想,若你要告訴我這件事是你早就謀劃好的,我就改變自己的決定。
“我在林府收買的那個丫鬟,叫什麼來著,秋,浴秋,是林雲庚的人。準確來說,他們全府的下人都是林雲庚的人,我說怎麼去年他們怎麼少了這麼多人,只怕現在整個林府就是鐵板一塊。
顧舟面無表情道:“嗯,然後你就失手了?”
莫煊深吸了一口氣:“林雲庚知道了此事,可他並沒有告訴其他人,曹尚書仍是死了,李大人難逃干係。我又查了查那翠雲樓的徐離氏,發現她竟是憑空冒出來的,具體時日還得細究。師兄,林雲庚必有事可圖,德濟堂暫時不會有事。”
顧舟聽了,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站了起來,走到桌邊去,整理起被莫煊弄亂的那一沓宣紙來:“那也只是暫時罷了。莫煊,以前這種事你從不會告訴我,也不會向我解釋,更何況我只是個大夫罷了。你大老遠地趕回來,又把我鬧醒,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