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東路的情報如何?”李參謀噴著煙道:“無論如何,天主堂是個危險地方,我們禱告上帝,為劉小姐祝福吧。”程堅忍笑道:“你以為我很惦記她?”李參謀笑道:“惦記者人情,不惦記者不可測也。”兩人正這樣說笑著,卻聽到呼呼幾陣風聲,由屋頂上掀過。程堅忍道:“這樣大的西北風,頗是討厭,假如敵人再用飛機來投燒夷彈,那就是很可慮的事。”李參謀說著,就想起了心事,開啟了一扇窗戶,向外看看,那院子裡的一群鴿子,依然沒走。它們躲避著大風,有的縮著脖子,站在躲風的屋簷下,有的在院子裡地上,拖著尾巴,慢慢地走著。有兩隻鴿子;站在一顆落葉的小樹上,那樹枝被風颳著歪到一邊,鴿子的毛被風撕著有些細翎翻過來,它依然站在上面。他不覺讚歎了一聲道:“這群和平之鳥,也真能象徵了我們五十七師。在這天翻地覆的情形下,依然屹立不動。”程堅忍也伸頭看看窗子外,見天空是一種青灰色,沒有太陽也沒有云片。只是那西北風呼的一聲,呼的一聲,在頭頂上吹過,向擋住視線的民房頂上看去,卻有陣陣白煙冒起。在白煙下,可想到是猛烈的炮火陣地,有大大小小的聲音,會證明了這種推測。不過,這時的槍炮聲,沒有了方向,也沒有間隔,只要靜神一下,便能發現這座常德城為槍聲所包圍。那槍聲,己不是大年夜放爆竹,而是無數條湍急的灘河,向了常德沖刷。兩人正是這樣注視著,嗡嗡的一陣馬達聲,早有八架敵機,由西向北,對了這城兜了半個圈子,轟轟!西門的高射炮陣地,已放出了兩顆炮彈。肉眼所能看見,兩朵白色的雲點,在敵機群中間開了花。但是這花離那領隊機總還有兩三尺的距離,兩人不覺同聲地叫著可惜。同時嗤嗤嗤,炸彈的破空聲發作,敵機下面,有無數長圓的黑點,向頭上斜刺下來,兩人把窗子一關,很機警地向地下一伏。炸彈落地,比人的動作還要快,轟隆咯,轟隆咚,嘩啦啦!那一片猛烈的爆炸聲,就在師司令部前後。地面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啪噠噠,轟轟!啪噠噠,轟轟!常德城原是四面都為槍炮聲所包圍,現在卻已更加了天上地下兩種聲音。伏在地下的人,這時可以想到鼓詞兒上形容戰事是風雲變色,日月無光,這實在是這種情形。程、李二人約摸伏在地面三五分鐘,覺得炸彈並不是在附近爆炸,便都己站立起來。李參謀道:“我們剛才說了,這樣大的風,若是敵機丟燒夷彈,那是麻煩的事,不想敵機果又來了。”程堅忍道:“恐怕師長有任務給我們去救火,我們出去看看吧。”李參謀說聲是的,兩人便相牽走出房門來,正好傳令兵向這裡來。程堅忍道:“師長叫我們嗎?”傳令兵道:“師長出門去了,在大街上看火。”兩人聽說,都不由吃了一驚。這時,不但那飛機嗡嗡的馬達聲還在天空,而且那炸彈的爆炸聲,又接連響了兩次,師長怎能冒了這大的危險,跑上大街去?兩人也不再要考慮,也跟著跑出了中央銀行的大門。果見餘師長和參謀長皮宣猷,都站在興街口路邊一座小碉堡前面。餘程萬右手上拿著一架望遠鏡,左手正指點著北門上空一叢掀起的烈焰。皮宣猷站在旁邊聽師長指示,另外兩個勤務,便稍遠的站住。由這裡向北,一隊弟兄,正開著跑步,向火焰那裡奔了去。但敵機五架,還在北門上空一帶盤旋,不時地有黑形的小東西,由機翼下落下。偏是西北風一陣比一陣猛烈,那火焰被風吹著,黑煙卷著團圍向北門裡捲來,菸頭上無數的火星噴射。程、李兩人看到這情形,不覺呆住了。餘師長回過頭來看到他們,便問:“有什麼事嗎?”程堅忍走過去道:“報告師長,敵機還在頭上,危險性很大!”餘程萬微笑道:“這個我老早知道,你們如不願意目標加大,倒是大可走開。”程堅忍正再要說什麼時,但聽到轟隆一聲之下,接著嗚刷刷一陣怪叫,都在西南角。看時,西門上空一架敵機,中了高射炮,尾巴朝上,向地面倒栽下來。那兩個勤務兵,情不自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