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直奔到蕭遙身邊。

可是蕭遙眼中卻仍然只有懷中冰冷的屍體,對於身外之事,彷彿一無所覺。

謝瑤晶顫抖著想要開口勸說,最後卻是未開言,淚先流,只怔怔跪坐在蕭遙身旁。

蕭遙望著司馬芸孃的屍體,欲哭無淚。

她凝望蕭遙悲傷的臉,欲勸反泣。

這樣的情形,看得容若一陣心酸,不聲不響地退了出來。

蘇意娘在外間廳堂處接待來客,身邊讓凝香和侍月幫忙應酬,蘇良和趙儀還留在明月居里觀察情況,都沒有來,容若身邊只得性德一人相陪。

容若低聲對性德說:“幫我看著他,別讓他出事了。”

性德什麼也沒說,只是無聲地點點頭。

容若慘然一笑,邁步往前廳而去。

廳裡來客眾多,紛至沓來,嘴裡說的都是些毫無建樹的客套話,不冷不熱的惋惜,裝腔作勢的哀嘆。

蘇意娘哀而不傷地一一應對,凝香、侍月來去奉茶。蕭家原本有一個僕婦、一個丫頭、兩個長隨、一個廚娘,被官差盤問了一整天之後,便去忙著掛白幡、置靈堂,全都忙得團團轉。

容若心中卻覺憤悶無比,斯人已逝,存者獨傷,滿座衣冠,有幾人真心悲嘆,那一句句冠冕堂皇的哀嘆話語,聽來直似一場笑話。

後方小樓,情傷心傷,生不如死;前方廳堂,賓客如雲,來往忙碌。隔著一條小小曲徑,便如隔著一個世界,隔出了一片真情和一場鬧劇,讓人只覺荒唐。

廳裡忙亂的人無論主客還是僕人,看到了他,有人大聲打招呼,有人拱手行禮,容若卻再沒了應酬的心情,只覺意懶心灰,揮揮手,對蘇意娘做了個不必理會自己的手勢,轉身又出來了。

他一個人,自己跑到廚房,找到了一大壺酒,一仰頭,對著喝了一口。

火熱的酒下喉,如一把燒紅的刀,忽然間在胸中翻攪起來,這莫名的痛楚,讓他一仰頭,復又大口飲下差不多半瓶酒。

容若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躲在廚房的角落裡到底喝了多久,只知道,當他走出廚房時,天色已是暗沉沉一片。

抬頭望天,今夜依然有星有月,有云有風,蒼天無覺,可知人間生離死別苦。

小樓那邊,只有謝瑤晶時斷時續的哭聲和勸聲。

“蕭大哥,求求你,吃點東西吧!”

“蕭大哥,你這個樣子,芸娘姐姐會難過的。”

“蕭大哥……”

容若閉上眼,努力想要抑止住胸間翻湧的悲楚,然後一振臂,躍上廚房旁邊的一棵大樹。

站在高處遙望,夜深沉時,繁華如斯的濟州城,也被吞沒在一片可怕的黑暗中,四周暗沉沉一片,只有前方廳堂處,仍有無數光芒和喧譁。

直到這個時候,來弔唁的人居然還沒走完。

蕭遙的舊身分,司馬芸孃的名聲,果然影響力不小。

這麼快廳堂處已是一片蒼涼的白色,遙遙傳來唸經呢喃之聲,真不知道該不該誇蘇意娘太能幹,應酬之餘,竟是將做法事的和尚、道人都已請到了。

想來司馬芸孃的後事,有這樣聰明能幹的人操持,必然風光無比吧!只是這又有什麼意思。

容若復又有些譏嘲地笑笑,拿起手裡不知第幾壺的酒,仰頭而飲。

酒漬溼透他的衣襟,酒意染紅他的雙眸,卻仍然沒有醉。

明明是酒量不好的人,是否真因為這些日子的應酬來往,練出了好酒量,想醉想忘,想不再面對死亡,不再擔憂離人的時候,偏偏醉不了。

夜風乍起,如他此刻翻覆不定的心懷。

當那一聲輕柔如水,悵然如風的嘆息響起時,容若有一瞬間的恍惚,幾乎以為自己真的已經醉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