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也有敬佩的道:“轅門之中,他雖只一人,卻數他手下人數最眾。不知是何因緣,他得以掌控數十年前即已成立的、以埋伏暗殺成名的‘秘宗門’。而‘秘宗門’在他調教之下,已脫去只會收錢暗殺的小局面,每一動手,都干涉朝延安危,江湖大局。當年‘一劍三星’在雙車手下逃出的‘房星’盧翁與‘將星’雲眾七年前就是死在他‘秘宗門’的埋伏之下。據傳,那一役,‘秘宗門’僅四死七傷,足見厲害。而他實力還不只於此,他手中另有自己創立的‘顯門’,和‘秘宗’行事大異其趣,常立堂建舵於通衢大驛。凡繁華所在之處,刑房、茶館、酒樓、妓院……少說有一半已入其掌握。其所做生意無所不包,是轅門的一大財源。這等人材,真不知袁老大怎麼蒐羅了去!”

說著,他沉默了會兒。雖無聲,趙旭也似聽到了大叔爺心底那沉重與無奈的嘆息。——大叔爺與三叔爺和袁老大爭鬥了何止十年!可這十餘年下來,老哥倆兒年華漸老,豪氣已挫,轅門卻日漸壯大,叫他如何不嘆?

趙旭想著,輕輕握住大叔爺的手,他知道可以安慰大叔爺與三叔爺的也只有自己了。——在人生無數的絕望中,縱高卓如‘宗室雙歧’,親情也是唯一可皈依的庇護。

半響,趙無量似才緩過那種絕望的心境。他是宗室子弟,一生最不慣交結,又自負太高、傲不諧群,這是他致命的弱點。他自己也知道,卻無法改正。

忽聽遠處微微傳來擊鐵聲,然後一個人影連躍帶跳地奔至近前。胡不孤打了下響指,意謂知會城下的埋伏者是自己人,果然城下全無異動,放過了來人。

來人個子中等,縱躍之術大佳,卻是‘秘宗門’的副門主宗令。

如果胡不孤不發令放行,就是連他只怕也不能透過這伏擊之圈了。

只見那宗令微帶喘息地縱上城牆,胡不孤凝目望向他道:“來了?”

宗令點點頭。

他微顯沉吟,猶豫道:“他人是在左近,我們手下也有人看到了他的駱駝,但具體會不會來就不知道了。”

趙旭一聽到“駱駝”兩字,就覺自己年輕的心臟有力地一跳。

他大叔爺似已先猜知了他會有的反應,用力握了下他的手,傳音入密道:“小旭,這就是大叔爺和三叔爺要送給你的第三樣生日禮物了。我們都知你渴望見那‘孤劍’駱寒一面。你三叔爺前日困他於大石坡上,本打算困他七日,沒想三天就給他闖了出來,以後一直不露蹤跡。好在你三叔爺在他脫逸時就已與他約好,十二月初六於石頭城一晤。”

趙旭只覺體內血液一沸——是的,他是想見見那把孤劍。這麼些年,他相伴大叔爺,三叔爺,與年輕玩伴相去日遠,也一向孤僻。兩個叔爺雖常思振作,但到底是遲暮之人。說起江湖軼事,能讓他們臧否得上的人物本就少得可憐,更何況看得上眼的了。這也養成了趙旭一向眼高於頂的習性。

可那弧劍駱寒,卻似點燃了兩個叔爺年老體邁身子骨中的某種血性,趙旭可真想好好親眼把那騎駱駝的少年見上一面。

可他接著馬上想到的是,既然是私約一晤,大叔爺和那駱寒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談,可這胡不孤怎會預先知道這訊息,特意在這裡設下埋伏?

難道……趙旭心中有了個可怕的想法——是大叔爺親自放出的訊息?

他手心微微出汗,趙無量似已猜知這侄孫心中的疑惑,傳聲笑道:“沒錯,大叔爺和三叔爺本就是要逼那駱寒出來,與袁老大一戰,以攪亂這江南大局。天下大事,朝延之政,也就有了一個機會可以重新洗牌。大叔爺這麼做你可能覺得有些卑鄙,但大丈夫處事,原是不能全如耿蒼懷一般,直道而行,全不用機謀的。”

他說時,雙眼中放出些寒光來。趙旭心中微微一抖。這麼笑著的大叔爺可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