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真定郡王早就把這任慎之當成半個自己人,認為憑著這人受遊家恩惠、有寧搖碧的岳母和卓昭節從中穿針引線,不必特別籠絡也能夠到自己手下來的。

既然有這個打算,任慎之的為人性情他當然也要查一查。這一查之下因為任慎之的軟弱不免有些失望,但名次放在這裡,換個禮賢下士的名聲也是好的,橫豎籠絡這人也不會耗費太大……

但現在……

到底怎麼回事?!

真定郡王一無所知,諸臣也納悶得緊,都覺得眼下這局勢是往詭異處發展了‐‐下意識的去看任慎之,卻見這之前接受聖人垂詢還表現得體、舉止從容的少年進士臉色煞白,也不知道是真的心虛,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橫禍嚇著了?

聖人威嚴的聲音從殿上傳下:&ldo;荒唐!榜眼任慎之乃是前任翰林修撰遊若珩親自教匯出來的外孫!如今的首輔時斕亦稱其有才華……如何有異啊?!&rdo;

真定郡王聽著皇祖父這麼說,心頭微微一鬆,他聽出來皇祖父這是在警告延昌郡王了,不然也不會著重強調任慎之現在已經是榜眼,還抬出任慎之背後的遊若珩、時斕,這兩個人都是南官裡的楷模,尤其時斕多年為相,勢力極大。

延昌郡王倘若聽了這話還要繼續攻訐任慎之,那就要把這兩個人都得罪了。哪怕他今日勝了,往後想謀取儲君之位,也是難上加難。

聽了聖人的暗示,延昌郡王短暫的靜默了數息,卻是從容一笑,抬頭道:&ldo;臣豈敢欺瞞君上?臣卻是有證據的。&rdo;

這就是不顧一切也要揭發任慎之了?真定郡王心裡滿是迷惘,他忽然想了起來,看向進士人群裡的寧搖碧‐‐因著聖人近乎公然的偏心,硬生生的把這個甥孫的名次提了五十名,進士們之前欲要謝恩,是按著名次站的,如今寧搖碧的位置也算靠前,倒不難找。

看到寧搖碧時,真定郡王不禁微微一怔‐‐按著禮制穿著絳袍皂幞的寧搖碧,即使在一群意氣風發的新科進士裡,亦是俊秀出眾、說不出的丰神俊朗,面對延昌郡王此刻近乎孤注一擲的反擊,他卻渾若無事,嘴角微微上勾,似笑非笑,甚至看都沒看延昌郡王,顯得與此刻朝堂迥然不同的……閒適?

那是一種篤定的、一切在握的悠閒自在。

真定郡王若有所思。

難道,寧九知曉此事?怎未與自己說?

真定郡王有些神思不屬。

聖人也似乎陷入了為難之中,足足考慮了半晌,都沒說話,因著聖人的沉默,朝上氣氛開始緊張。眾臣都不明白任慎之的身份到底有何異常,又因為提出來的是延昌郡王,擔憂被莫名的捲入奪儲裡去,皆不作聲。

到底太子忍不住了,站出來道:&ldo;父皇,兒臣以為三郎素來穩重,今日既然有此稟告,料想不會是無的放失,還請父皇給三郎說明的機會。&rdo;

因見聖人眸色沉沉的望了下來,太子心下一突,可為了愛子,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ldo;畢竟如今三郎已經開口點出了任慎之之名,若不說完,恐怕多有猜疑,反生是非!&rdo;

太子的聲音在廣闊的殿堂上響著,語氣與措辭雖然還溫文爾雅,可望向丹墀上的目光,卻充滿了懇求與祈望……那樣毫不掩飾的為延昌郡王的祈望與懇求,聖人的臉色越發的陰鬱,諸臣都識得眼色,一律不作聲。

片刻後,聖人深深的看了眼太子,眼裡不知道是失望,還是無奈,才沉聲道:&ldo;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