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身子打擺子似的一顫,唯有住了口,被小桃一大番話堵住話口,這會兒子便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眼淚成雙成對的往下滴落而已。小桃瞧見了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道:“你們既然想著親見我母親一面,讓她給做主,那便請了她來,她怎樣說便怎樣辦吧。”說著扭頭向畫眉使個眼色,道:“你去前院將母親請了來,若是正在吃飯就請她吃完了再來,有人等她呢。”

那畫眉轉身去了,林遠扶起盧氏在椅上重新坐了,轉過身來對著小桃躬身又深施了一禮,道:“表姐,我知你們心裡不痛快,我也知這實是怨不得你們,只是我二叔他如今上了幾歲年紀,身子骨又整日喝酒糟蹋得不成樣子,若是年輕力壯的打幾板子我們也就不說了,怕是他捱了那板子便是要去了他半條老命了,還請表姐就當是發個慈悲,救救他罷。”

小桃偏了頭去喝了一口茶,轉回頭來瞧著在自己面前的林遠。半晌方道:“響鼓不用重錘敲,我知道林家如今也就是你是個極通情達理,懂得事理的,上次在迎客來那猜謎會上我就知道你書讀的不錯,文采也頗出眾,想必是明曉事理的。若是今日是你自個兒遇上了這事兒,我說不定便會幫忙,我知他們當年做那事兒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裡呢,這事兒說實話實是與你和林娟扯不上任何干系,只能說是你們受了他們的累。我實話與你說罷,我就算是能幫得上忙也不能幫,那當年的事兒是他們長輩間的恩怨,我自不好隨便拿主意,只瞧著我孃的意思也就是了。”

林遠賠笑道:“依著表姐的意思,若是姑母肯高抬手幫忙我二叔,表姐和那位在衙門裡的表哥也是願意幫忙的麼?”

小桃道:“若真是那樣,那也得瞧你們的造化罷了。我二哥的脾性是最爆的,也是最直率的,他這人是個擰種,若是看對眼了的人他無二話的便捨命幫你,若是他看不上的人,便是你求他一萬遍怕是他連正眼也不瞧一眼呢?我雖恨當年他們那樣對待我娘,但畢竟我沒法追到衙門裡去報仇去,只是我二哥現就在衙門裡當差,而你二叔又果真犯了事兒落在官爺手裡,行起刑來若是趕上我二哥打板子,我怕是平常人難以受得住呢。”

盧氏聽完,差點兒沒軟倒在椅子裡,她本就嘴笨不會象姜氏那樣花言巧語,此時又急又怨,只有拍腿大哭而已,林遠勸了好一會兒方略止住了一些,“表姐,當年的事我知道是我爹和二叔做得不對,只是這事隔多年,姑母和表姐都是寬宏大量的,難道還跟他們計較不成?”

他話音未落,就見林氏由豔紅和畫眉陪著走了進來,嘴裡冷笑道:“當然計較!你們便是給我戴一百頂高帽子,我也是不認的。我就是小性兒,就是受嚼這陳芝麻爛穀子,我就是忘不了當年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如何?”

小桃見母親來了,忙起身在旁邊扶住,走到椅上坐下,她見母親臉色鐵青,很是不好看,想是聽到了剛才林遠講的話,便站在她後頭不言語,只等母親來說話。

林遠見姑母來了,又聽到了剛才自己說的話,知道一時半會兒是解不開這多年的死疙瘩,便只有賠笑道:“姑母莫要生氣,都是侄子的不是。姑母忘不了當年的事,我自從那日隨我娘來了一次,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是總也忘不了,當初我爹和二叔做了那樣罪過的事情,只求姑母得給我一個替他們贖罪的機會,以後慢慢的報答您!”

林氏瞧了林遠半晌,嘆口氣道:“罷了,你這孩子我是挑不出什麼來,我也不是衝你。只是我們如今不過是吃穿上好過了些,這些兒子女兒們都是些不成材的,言不出眾,貌不驚人,哪裡有那個本事管這個閒事?雖說武兒是在衙門裡當個小差官,只是衙門裡自有衙門裡的規矩,他們幾個的事兒我向來是不管不問的,若是為了這事兒讓他去跟上官說話兒求情,怕是先得讓上官給武兒一頓好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