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麗間回來了。

大包小包拎著玩具與新衣,喚女兒過去。

本才知道她必須感恩及討好大人,便耐心地讓保姆替她披上新大衣示範。

呵,不能自主獨立,苦不堪言。

本才卻知道有許多成年婦女也心甘情願過著這種生活,真正可怪。

王振波看見了,便說:「麗間,孩子不是洋娃娃。」

翁麗間一愣,這次卻沒有發作,只是說:「我無論做什麼,都不能取悅於你。」

王振波不語。

「正是你說來,我去,你往東,我向西。」

王振波只得走出書房。

「不是吵架,就是避開,這樣痛苦,為的是什麼,我會叫歐陽律師聯絡你。」

王振波問:「就是因為我說一句別將加樂當洋娃娃?」

「王振波,你我根本從未相愛過。」

王振波感到極大的屈辱,但強忍著不發作,握緊拳頭。

翁麗間發現了蛛絲馬跡,客人帶來的糖果。

她問傭人:「誰來過?」

「護理院的湯老師。」

翁麗間哼一聲,「呵,那個看勃朗蒂及奧斯汀小說太多的家教,妄想一下走進學生的家做女主人?」

本才訝異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湯巧珍的意圖路人皆知,由此可知最低能的是楊本才,她可是絲毫不覺。

「加樂,過來。」

本才走近她。

「說,那日推跌你引致受傷的並不是我。」

王振波勸說:「她哪裡記得。」

本才實在沒有印象。

「加樂,明天你試試上學,我已替你找到學校。」

王振波意外問:「這麼快?」

翁麗間舉起雙手,「王振波,我投降,我一百次建議你反對一百次,我真替你累死。」她走出去。

本才為難。

她輕輕脫下大衣,放到一角。

王振波輕輕說:「加樂,你如果會聊天,當可與爸爸解悶。」

本才伸出手去,輕輕撫摸他的面孔。

她並非一個輕佻的女子,這雙手,只碰過馬柏亮的鬢腳。

湯巧珍老師說得對,王振波是何等英俊瀟灑。

天氣冷了,他領她到海邊散步,本才習慣了沉默,覺得不說話好處無窮,以免說多錯多。

而且她發覺,他們都喜歡對她訴衷情,不知不覺把她當一個小小心理醫生,但求一吐為快,根本不祈求任何回應。

因此她更加不方便加插任何意見。

在海灘路邊跑步的健美女郎不住回頭向王振波展開燦爛的笑容。

王振波輕輕說:「看到沒有,加樂,要是我願意,不愁沒有伴侶。」

本才微笑。

「可是,這種路邊邂逅有什麼意思呢。」

他們坐在公園長凳上,本才整個人縮在絨線帽圍巾手套大衣內,不覺寒冷。

王振波買了冰棒給她,本才津津有味吃起來。

假使王振波遵守諾言,長期陪伴她,生活還算不錯。

有一個漂亮的女郎騎腳踏車在他們身邊停下。

她看一看他們,嬌俏地問:「是大哥,還是父親?」

王振波笑答:「父親。」

本才心中有氣,真是男女兜搭中的陳腔濫調,但是王振波好似十分受用,任憑是他,也有膚淺的時候。

本才氣鼓鼓看著那女郎。

只見她吸一口氣,收腹挺胸,坐到他們身邊,「今日真冷。」往手內呵氣。

王振波說:「可是有陽光。」

「我叫香桃,」她伸手與王振波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