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可憐兮兮。

心中一個涕淚交加的小孩,因知道自己骯髒無法示人,於是瑟縮著躲起來,躲得越深離得越遠,就更加叫囂著渴望。難看死了……如此迴圈,簡直萬劫不復。

12年6月1日

白老爺子不做壽,說怕鋪張,倒是為了公司名譽,逢年過節就搞慈善。

這天定在孤兒院為孩子集體過生日,閃光燈下,大家齊切蛋糕,隨即就去往校長辦公室同被記者採訪。

留下我們這些後輩年輕人善後,走過場一樣將那些儘可能分得均勻的奶油蛋糕發下去。

“祝你越長越高越長越漂亮。”

“祝你變得更聰明,來年學習用功再考第一名。”

白拉橋和麻將都機械地說著那些白痴卻淺顯易懂的賀語,並時不時摸一摸那些孩子不知是否帶跳蚤的頭。

輪到我呢,腦子一空卻講了出來:“祝你不要不自量力,畫虎不成反類犬。”

孩子只顧著蛋糕並未曾注意我的口誤,但麻將和白拉橋該是聽到了,因為他們都停下手看向我。

我沒說話,怎麼解釋呢?說是在說我自己嗎?

怎麼能呢,我轉過頭,一貫的那樣,用若無其事來抵禦質疑。

13年5月22日

昨天我們陪著麻將散步,看見有即將出院的病人和家屬在醫院的花壇前攝影留念。

真稀奇,有誰會在這種地方留影呢?我暗地裡不屑,但白拉橋似乎很動容,還走過去和他們搭訕。

原來那是個剛做完骨髓移植的白血病人,大難不死,故此選在救了自己一命的醫院裡拍全家福。

白拉橋和他們交換了電話,說以後在保養身體上方便取經。麻將在一邊很溫和地攬住他的手臂,那副夫唱夫隨的樣子,唯恐別人不會疑問。

事實上,就算別人看出來了,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本是一對,正大光明,同性戀又沒錯。

只有我名不正言不順,弟弟嗎?哪有一天到晚夾在兄長和兄長情人之間的?

超市買一贈一的貨物還有人嫌棄呢,這般戳在二人面前,正午的蠟燭一樣多餘。

所以我趁著他們聊得歡,藉口麻將體虛曬不得太陽,回病房拿帽子去了。

這天我睡得比麻將還早,一直到他起夜,我才醒來——或許不想拖累我,他總是能忍則忍,後來好說他才肯叫我,但很規律,於是我慣性在這個時間驚醒。

我睜開眼,在黑夜裡看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我上去扶他,麻將突然哭了。

他連連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麻煩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你一定很累吧,可我竟然找不到好的解決方法。

對不起。

對不起。

後來他睡著了,我卻徹夜未眠。

坐在走廊裡,一陣前所未有的孤寂。

13年5月24日

這天,白拉橋一大早就來了,帶著大鏡頭的相機,說也要給麻將拍照。

我正準備去刷尿壺,那上邊有血,怕白拉橋看見又犯失心瘋,連忙用身子擋著出去了。

等我回來,麻將正披著開衫站在窗戶邊挽遮光紗,我環視房間,白拉橋卻是不見了。

“我來。”我把尿壺放在床下,三下五除二把窗簾扭起來,用束帶扣住。

“白拉橋呢?”

麻將沒回答,我轉過身。

“又犯混蛋?”隨口問,卻看麻將一臉苦笑,像是預設了。

我忍不住握拳:“看我不去找他!”

便丟下麻將去揪白拉橋。

果不其然,我在抽菸室找到白拉橋,他卻沒吸菸,也沒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