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省心的傢伙。只要硬不鬆口,孔老虎這籠頭也不是這麼容易套上去的。畢竟,行署都知道了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又如何能以完成不了任務,來懲罰承接任務之人呢。

可傳來的訊息是,這不省心的傢伙,二話不說,就接下了任務,半句難,半句苦都不叫,簡直是自己封死了退路。

如此蒼莽行事,哪有不栽跟頭的道理?

果不其然,前天下午,壞訊息就傳來了,這不省心的傢伙,竟在省府辦做宣講大會時,沒了蹤影兒,捱了常務副生長蔣星雨的點名批評。

緊接著第二天上午,更壞的訊息來了,這位薛團長竟又帶領全體德江招商團開哪門子會議,錯過了省裡的統一集結。

這回,德江招商團乾脆就被省府辦清理出了招商隊伍,一眾人等乾脆就被驅逐出了寶龍酒店。

聽到這倆訊息,陸振宇本來就沒存多少的僥倖之心,徹底死了,且預感到局勢必將超越想象,徹底崩壞。

本來嘛,即便是那位薛助理沒在省城,惹出這些亂子,孔老虎就憋著勁兒,想整他。

如今出了這麼一系列的錯漏,孔老虎還不玩兒了命地往死了整。

更何況,若是薛向此次赴省城,波瀾不興地失敗了,只要沒出錯漏,即便是孔老虎要發作他,至多也不過狠狠抽他薛向一嘴巴,決計沒辦法一巴掌拍死。

畢竟,明擺著德江沒有勝算的事兒,你孔老虎再橫,也得顧慮物議。

可如今,薛向的那些錯漏,成了孔老虎手裡現成的把柄,人家就是拍死你,你也叫不出冤屈來。

更不提,此次憋著勁兒,要整死那不省心傢伙的,還不只孔老虎一個。

那位周書記,在薛向手裡折了連襟,敗了威望,只怕也早早地舉起了大刀,等著一刀砍死了薛向,洩憤,聚威呢。

一想到地委,行署的兩大對頭,和德江地區兩位絕對威權人物,齊齊虎視眈眈,陸振宇就頭皮發麻。

在陸振宇看來,薛老三此次,絕對是十死無生。

而且都這火燒眉毛的關頭了,那不省心傢伙還跟蠢豬一般,頭已經在鍘刀下了而不自知,竟還有心情,在食堂大吃二喝。

一想到這兒,陸振宇哪裡還吃得下飯,簡直就氣得膽固醇偏高。

他是真不願管這攤子爛事兒,他聽過一句話,叫做“寧可碰上神一樣的對手,也不願遭遇豬一樣的戰友”。

在他看來,這位薛助理絕對就是豬一樣的戰友,不,是蠢豬式的戰友。

可偏偏這人是老書記安排的,他不接也不行,老書記待他恩同再造,他老人家的話,在他陸振宇這兒就是聖旨。

一想到老書記,陸振宇忽然覺得有必要打個電話過去,因為這事兒瞞是瞞不過去的,那頭愛蹦達的蠢豬的死訊,老書記早晚會知曉,還是早點告知,獲取主動權吧。

一念至此,陸振宇趕緊抓過電話,給老書記撥了過去。

…………

“省長,你等會兒啊,我接個電話。”

堂皇的辦公室內,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放下茶杯,衝另一位威嚴富態的中年人微笑說道。

“書記您隨意,我喝茶,沒想到您這兒也有這大紅袍,我那兒的一點兒,還是安遠首長上回送我的,捨不得喝,捨不得喝,還是沒撐過仨月,就讓我給喝了個精光。”

說著,那威嚴富態中年人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清癯中年人點頭笑笑,接起了電話,剛喂了一聲,陸振宇的電話便傳了過來,“老書記,是我啊,振宇啊,大中午的打擾您,實在是不好意思,您吃飯了麼……”

“少廢話,囉囉嗦嗦什麼有事兒說事兒,另外,告訴你小子,什麼老書記不老書記的,我老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