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了,城破了!不知道是誰又傳了來噩耗,寶貴心裡一驚,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也管不了許多,連爬帶摔地往城下跑。

城果真被破了,城門口源源湧進陌生計程車兵。騎兵,步兵全進了,不斷的在城中肆虐,掠城!戰馬長嘶,刀光血影,如地獄的弒神,無辜的聊城百姓一個又一個的倒下。整個聊城火光沖天,哀鴻遍野。陌生的、熟悉的無數身影在寶貴眼前閃過,他彷徨了,不斷的後退想要逃出這個猶如人間修羅場的地方。這不是聊城,寶貴不斷的在心裡吶喊!

感覺到不知名的東西纏住了寶貴的腳,溼溼的、熱熱的,寶貴尖叫著甩開。那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不,確切的說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髮散亂,讓人看不清臉,整個被壓在了攻城木樁下。黑夜裡,依然能看到隨著他微弱的呼吸,血不斷地從他身上湧出,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貴…”半死不活的人連說話都是若有似無的。

寶貴呆了。

“祥子哥!”那個只剩一口氣的人,竟然是祥子,“哥,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寶貴哭喊著想去搬開壓在祥子身上的木樁。

“別…我已經不行了,貴…”祥子說的又輕又慢,卻又像是在使盡全力在說話。

折騰了許久也推不開木樁,寶貴哭喊著趴在祥子身邊:“哥,他們是誰?為什麼會這樣?哥!哥!”

祥子身上的血快流盡了,一張臉慘白的厲害。藉著沖天的火光,祥子的臉悲切而猙獰:“貴…走……蓮…”

“哥!姐夫!你醒醒啊!”寶貴使勁搖晃著已經死去的祥子,他不信,他一點也不信他的祥子哥就這麼走了。就在幾個時辰前他還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笑,這肯定是個夢。

祥子哥走了,這個春天就要成為他姐夫的人走了,那姐怎麼辦?祥子哥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沒留下。對了,姐姐們跟爹孃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會不會…寶貴心裡一涼,發足往家跑。他現在真的膽怯了,害怕知道誰又去了,但又忍不住想去知道。

家裡一個人影都沒有,屋子全塌了,全部的全部都被熊熊烈火所湮滅。火勢太大,寶貴壓根就進不去,他不知道誰逃出來了,或者說一個也沒出來。寶貴哭著使勁敲自己的腦袋,自我厭惡到了極點。

不遠處傳來嗒嗒的馬蹄聲,那是敵人的戰馬,敵人過來了。寶貴木木地站在街上,不躲也不閃。近了,近了,寶貴認命地閉上了眼。身子徒然一輕,接著又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你找死啊!”紀子一臉兇惡的衝寶貴吼。馬上的人撲了個空,掉轉馬頭又重新衝了過來。

紀子穩穩地紮好馬步,手中的刀握得緊緊的,抿著唇,眼專注地盯著奔跑的馬蹄。馬上的人揮舞著戰刀,叫囂著過來。紀子瞅準馬蹄,奮力一看,剎那血濺了他一臉。戰馬的兩隻前足被紀子的刀齊齊砍斷,馬上的人隨著翻到的馬滾到地上,來不及抹去臉上的血,紀子上前就是一刀,又是一股熱血噴出。那人忍著痛也是一砍,紀子躲閃不及,前胸被劃出一個大大的口子,沒多久血就把前襟染了個透徹。紀子咬著牙,上前往那人頭上來了一刀,腦漿迸裂,紀子怕他不死,又補了幾刀,這才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粗氣。

眼前的一場生死較量,讓寶貴好半天才回神,那個時候紀子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只是胸前的傷像是很重,血怎麼也止不住,不過紀子也沒太在意,彈彈衣服就去拉寶貴起來。

寶貴一下子撲到紀子懷裡,泣不成聲:“紀子哥,李叔跟祥子哥已經不在了!爹孃跟姐也不見了,他們會不會…”

“胡說,你爹孃跟你姐都好好的,快跟我走,這裡不安全。”紀子催促著,率先進了一條小衚衕。寶貴聽說家人都在,也略安心,三步並作兩步的跟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