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刑司盯著眼前的老闆,僵持了好一會才緩緩將手退了回來,然後他看著送到眼前的酒壺。

他先是看了看樓天都,又看了看酒壺,然後他一把將酒壺握在手裡,猛灌一口。

之後在樓天都笑吟吟的注視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刑司的臉色簡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鐵青。

一口紅塵酒,硬是憋紅了他的臉,然後,他更是以驚人的意志力一口嚥下。

等嚥下之後,又是一陣緊湊的咳嗽聲。

看著他的模樣,樓天都掛著淡淡的微笑,說道:“喝酒不能喝的這麼急。”

“你還年輕,不懂這個道理。”

聽完這句話刑司驚訝的舉起酒壺,他盯著酒壺裡的酒不敢相信的說道:“你說這是酒?”

樓天都笑著點點頭。

“又苦又澀,你說這是酒?”

樓天都依舊點頭:“此酒紅塵,你應該細細品味。”

“到時候你就不覺得難喝。”

“反而會多了一種竹筍的清香,和之藍的甘甜。”

刑司聽到這句話後,他沉默的盯著酒壺,似乎是在靜靜的回味著剛才的味道。

然後,刑司又悄無聲息的舉起酒壺,然後慢慢抿了一口。

這一次,他並沒有著急嚥下,淡淡的酒香在口中迴盪,也正如樓天都所說,這種酒只適合小口喝。

如果開口狂飲的話,就完全失去了他原本的滋味。

又靜靜的感悟了片刻之後,似乎覺得樓天都並沒有說謊,刑司繼續開口:“好,我知道了。”

“我去幹活了。”

說完,他也不管樓天都是什麼表情,接著便走了回去,回到了後院。

接下來的幾天裡,刑司依舊洗著竹筍,時間一長,慢慢的,竹筍的成品也就越來越好。

而這些天裡,他一直喝著酒,吃著飯,如同樓天都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慢慢的享受著生活。

可是,隨著房屋建成的那一天,他原本開心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失落,原本逐漸平和的心境,再一次激盪起來。

他開始變得沉默,眼眸之中,帶著難以掩蓋的悲傷和失望。

然後,他平靜的推開房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天,等他在推開門出來之後,他的眼眶紅紅的,然後向樓天都要了兩幅紅紙。

一紙寫“平平安安,歲歲年。”

一紙寫“快快樂樂,每一天。”

對聯寫的平仄不整,對賬不齊。

但是等刑司親自寫完之後,通紅的眼眶,卻盡是回憶之色,他咧著嘴,慢慢的笑著,就像回到了家。

在這過程中,樓天都見證了一切,但是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他已經知道發生在少年身上的事了。

一根仙人骨,獨斷長生路。

這少年身上原本有一根仙骨,可是卻被挖了去。

這種拔骨之痛,哪怕是樓天都看了,都覺得刺眼,更不要說經歷這一切的少年。

他或許能大體猜到少年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為這個少年感到悲哀,但是卻更加沉默。

他不知道這個少年今後會走出什麼樣的路,但是他知道,這個少年今後的路並不平坦。

之後在少年看著建起的房子時,樓天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他拿著酒杯,靜靜的放在身前,黑色的綢緞遮住了他的目光,在他的酒杯裡,是早就倒好的酒。

波光漣漣,靈光熠熠。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最後太陽西垂,朝霞滿天轉瞬即逝。

昏黃的燈光自然點亮,少年已經吃完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