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肚臍。

又是肚臍?王策一霎眯眼,憶起十四年前在皇宮那一晚,也是被師父救走前的那一晚。唐帝那一晚親自出馬,正是從肚臍採集了他的精血。

“諸海棠,蘇寐。戀鴉兒,流無瑕。為父希望,你都一併娶了。為父身體不成了,老了,為顧氏多延續血脈,開枝散葉的任務,就只能交給你。”

唐帝溫和地說,取來一枚晶體,彈指貼在王策的肚臍上:“顧氏一脈三家,費家呂家王家,其中王家是唐家背叛後,才提拔起來,勢力暫時不大。”

“費飲血,呂植。這兩家各自都有一名武帝,你要稍加謹慎。記得為父教你的道理,身為上位者,萬萬莫要把注碼押在一人或一個利益集團身上。”

“上位者,不該輕率多疑,但信任也應當有所保留。”

溫和的口吻,充滿恬靜,一番淺淺淡淡的話語,分外的安撫人心,也分外的似乎教人昏昏欲睡。

第一滴精血,緩緩地從肚臍中流入晶體中。

“我活不過十年了,顧氏的血脈,就只剩下你,只有靠你來傳承。我為什麼要害你,你是我的兒子,血脈相連,我豈會做出那種事。”

第二滴精血,第三滴,流入晶體中。

唐帝慈愛的目光,恬淡地看著兒子。又或者,他其實是在看那塊染出淡淡紅暈的晶體?

……

第四滴精血,第五滴……

這時,王策忽然發出悠悠嘆息:“如果你這個是催眠曲就好了,不過,很可惜,這是催命曲。”

唐帝神色不變,眼中惋惜之色濃烈。

王策直視,慢條斯理道:“我終於知道,什麼是說得比唱的好聽了。這句話,這個描述,絕對是為你而生。這真的太噁心了。我發誓,我這輩子,上輩子,下輩子,絕對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噁心的類人生物。”

唐帝嘆息,慈愛不變:“我不懂,你為何要這麼說。”

王策也嘆息:“我也不懂,你為何會蠢得以為我會被你這些充滿誘惑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是你太天真,是你太推己及人?我寧願相信是後者。”

“你熱衷權勢,你推己及人,以為我會被權勢迷惑?所以,你說把你的基業交給我,說了八千多次。說我將來要做人皇,說了八百多次。有意思嗎?你認為我真的會在乎權勢嗎。”

唐帝臉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容,恬靜地看著王策。

王策淺淺一笑:“你從第一次見我,就一直在暗示,始終在強調,你不會害我。其實,你真的相信這麼說,這麼暗示,我會相信?”

唐帝長長的噓了口氣,終於說話了:“果然,如我所料,你果然不會相信我。我真的不懂,你對我,究竟何來這麼大的懷疑,這麼強烈的……”

他咬出清晰的兩個字:“敵意!”

王策淺笑,竟有些許的靦腆:“顧博,你知道嗎。我聽過,見過,許許多多,好的不好的父子母子。偉大的,平凡的,卑劣的。”

唐帝微笑。

王策不理會,自管自地說:“關於父子母子,有許許多多的真實故事。有為名利反目的,有為子女爆發驚人能量的,真的很多。我見過的,聽過的,形形色色,是你不能想象的多。”

王策有條不紊地站起來,攏攏衣領,直視唐帝,一字一頓:“但,我發誓,我這輩子,上輩子,下輩子,所見過的最噁心,最喪盡天良的父親,絕對是你。”

唐帝笑不出來了,笑容變得森冷:“你想說什麼。”

王策垂首,看著肚臍上的晶體,神色淺淡:“事實擺在眼前了,你真的要我說出來?何必自取難堪。”

唐帝扣指敲桌,一會淡道:“我尚且不怕,你怕什麼。”

王策深深嘆息,從靈魂最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