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至於,若不是姜青雲偶爾洩露了清河縣衙裡的閒話給他聽,他還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呢!他有些坐不住,又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怕會打草驚蛇,想了想,索性帶著兩個身手好的隨從,悄悄來到了淮王別院附近。

昔日奢華壯麗的淮王別院,如今只有在遠觀時,還能保持舊時的華美,待走得近了,那斑駁的牆面,久未修剪的枝葉,都暴露出其荒廢已久的窘態。守在門口的兩名官差有些衣衫不整,一個斜坐在門檻上,使勁兒將衣領往下扯,同時不停地用衣裳下襬朝自己扇風,另一人甚至搬了張躺椅在別院大門前的樹蔭裡,往上頭一躺,嘴裡咬著根草,雙眼緊閉,嘴裡哼著小曲,手還在躺椅的把手上打著拍子。

趙三爺看到這個場景,心中有些意外。看守別院的官差顯然沒把這個差事放在心上,大白天就只顧著自己乘涼,可他們面對蔣盧二人時,無論是金銀賄賂還是權勢震懾,都沒退讓,堅持不見縣令手令就不放人進門,並且在別院遭賊後,還盡責地上報縣衙,這是怎麼一回事呢?莫非這些官差只是規矩懶散些,實際上都是盡責的好差役?

忽然,大路的遠方來了一個人。這人穿著薄綢直裰,打扮得頗為體面,似乎是個讀書人,他沒有帶隨從,只是獨自走在大路上,然後走近了別院的大門。原本懶散坐在門檻上的官差見到他,立時起身行禮:“鍾大人。”又招呼了同伴一聲。那躺在樹蔭下的官差忙不迭翻身起來,恭恭敬敬地上前見禮。

趙三爺忍不住挑了挑眉。

鍾淮眺望四周一圈,低聲問了兩個官差幾句話,神色嚴肅。他沒有停留太長時間,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就轉身離開了,離開時臉色比來時還要更陰沉些。

趙三爺忽然有些好奇:莫非這鐘淮也發現了什麼端倪?傳聞中,他在黃念祖上任前就已經是清河縣丞了,官聲一向極好,也有手段。周康背靠虞山侯府,手下得力的蔣友先處處為難鍾淮,他都不曾吃過大虧。他會不會察覺到什麼呢?

鍾淮回到縣衙時,已是將近日落時分了。大熱天氣,他一個隨從都沒帶,又沒騎馬坐車,靠兩條腿走去江邊的淮王別院,又再走回來,身上早已大汗淋漓。但他只是掏出帕子草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就抬頭看著縣衙正堂的方向,神色陰沉。

縣令周康大概是剛剛下了公堂,正從大堂側門轉出來。鍾淮連忙回身往廂房的方向走,沒讓周康發現自己。

回到自己辦公的房間內,鍾淮坐在桌前,有些坐立不安。不知是不是在太陽底下曬了太久的關係,他覺得有些頭暈,心跳加速,胸口熱得彷彿要炸開了,伸手一摸,身體卻是冰涼的,一手的汗。

他想要拿起書冊翻看,轉移注意力,但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想要拿起筆寫字,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卻發現手顫個不停,根本就抓不住筆。

“大人?”

門口傳來的叫喚聲忽然驚醒了他,他猛地抬頭望去,看見平日用慣的一個書吏正吃驚地看著自己。

“什麼事?”他開口問,然後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大人可是有什麼不適?需要請大夫麼?”

鍾淮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平靜地搖搖頭:“不必了,可能是有些中暑,不礙事的。有什麼事找我?”

那書吏面上帶著不安,但還是回答了:“今日放告,縣令大人說有個案子想請大人過去商討一下。”

“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

“是。”書吏應完聲後,沒有立時離開,反而勸他,“大人,若您實在不適,還是早些告假回家歇息的好。”

鍾淮放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