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爾站累了,蹲了下去,本來就瘦弱,蜷縮在那裡成了一團,看上去十分惹人憐愛,“真的很感謝老天,能把薄荷賜給我。”她微笑著,由衷的說,“顧忘川你知道嗎?本來我還是很怨你的,但是現在……”她搖了搖頭,“一點都不會了。因為,你給了我薄荷,人不可以貪心的,有她就足夠了,我真的什麼都不想再要了。”

她幸福的說著。

就在這一刻,這一瞬,這一秒,他無從分析自己心底某根被觸動的神經,倏地上前,跪在地上,將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

林悅爾呆住了,眼睛瞪大,不知該如何反應了,“顧忘川……你……”

他怎麼了?

變得……不像他了。

顧忘川什麼也沒說,只是收緊雙臂,第一次如此放開束縛,放開心胸,純粹的擁抱著她。

從未有過的歉意,在胸口鋪散開來,令他窒息的難受。

林悅爾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倏地眼眸一亮,指著裡面,興奮的說,“快看,薄荷笑了呢!”

顧忘川抬起頭,果然看到小寶貝勾起小嘴,甜甜的笑了開。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爹地媽咪,還是夢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面,她笑得好開心。

心被狠紮了。

雖然醫生一再的表示,兄弟姐妹之間的腎移植很普遍,國內也已有好多嬰兒器官移植的成功案例,這在現今醫學發達的今天,並不算難題,但雙向風險是不可規避的。畢竟,這是**移植。

顧忘川咬緊牙,視線竟沒辦法再落在那麼純淨漂亮的一張小臉上。

送林悅爾回去病房,她一直都是合不攏嘴,話題總是圍繞著寶寶,就連身邊的男人,都不再顯得那麼可憎。顧忘川默默的聽著,突然問了一句,“林悅爾,你有什麼願望嗎?我是說……有沒有很想做的事,很想得到的東西之類的。只要你說,我就會替你完成!”

林悅爾坐在床上,愣愣的看著他,半晌才說,“顧忘川,你真的好奇怪。”

是因為薄荷才改變的嗎?

他這些天都守在醫院裡,不是看望她就是去看寶寶,隻字不提嚴曉君和她的孩子。而且,剛才他還……

想到他的舉動,她就心跳加快,臉頰發燙。儘管不斷的告誡自己,她和顧忘川是不可能的,他愛的人是嚴曉君,他只是……只是出於憐憫或者其它,但心仍是不由自主的再次顫動。就像每次他極盡羞辱過之後,在她躲進衛生間裡獨自哭泣的時候,他的身影,都會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外。

她以為那是幻覺,其實,她只是不願相信,那個傷害過她的男人,會守在門外……

顧忘川別開視線,拳頭微微收緊,聲音裡有幾分懊惱,“問你你就說,到底有沒有!”

她想了下,搖頭,“我要薄荷就夠了,其它都不重要。”

“該死,你說一個又能怎樣?!”他轉過頭,瞪著她,“你這個女人就是這樣,每次想都不想的就拒絕!”

林悅爾眨巴下跟薄荷一樣的大眼睛,“可是,我真的沒有什麼需要的啊。”說完,她狐疑的擰緊了眉,眯起眸子瞅著他,輕聲問,“顧忘川,你……你是不是對我們母女……愧疚了?”

她本來不想問出來,那樣會傷到他強大的自尊,即便是事實,他都會不屑一顧的否認,甚至,會藉機大肆取笑她一番。可是,他竟意外的點頭,“是。”

這份愧疚,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也不想追究。只知道,這感覺很糟糕,折磨得他像座火山,快要爆發了。

林悅爾愣住了,怔怔地望著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不需要愧疚,我和薄荷現在很好,而且,我也已經規劃好了我們將來的生活。所以……”她抬頭,朝他笑了下,“你也過回你自己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