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那種專用於除草、剜菜的小鋤頭雖然只有尺把長,一端的鋤頭也沒有多厚,但畢竟是鐵器。這個時候穿的又單薄,一鋤頭挨上去,個個痛得直跳腳。

楊釋然攥著鋤頭,一步步逼近姜氏。

一旁的大堂哥楊釋英感覺不妙,厲聲呵斥:“小四嫚,你要做什麼!?”

楊釋然充耳不聞,惡狠狠地盯著姜氏,口中唸唸有詞:“壞人,壞人……”

突然一頭撞過去。

沒有人料到她會有此舉動。待到回過神來,卻見姜氏仰面朝天跌坐在地上,手扶著腰桿“哎喲哎喲”叫苦連天,額頭的汗珠如豆粒般大小滾落下來。顯見跌得不輕。

楊釋英勃然大怒,三步並兩步上前來,像是拎小雞仔似的攥住楊釋然的手臂,恨恨地甩向一旁。

楊釋然直接就飛了出去,“嘭”的一聲僕在地上,登時就不動彈了。

片刻死寂後,四下譁然——

“死人了——死人了——”

……

姜氏因為扭傷了腰,在床上將養了近一個月。

而肇事的楊釋然,則在抬回家的當天就醒過來了。人是醒了,可就此變得呆呆傻傻地。

請了醫生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鎮子上的人便開始流傳,說這孩子擺明是廢了。或者說,這孩子乃是爹孃前世的債主,這是來討債的呢。

有些老人就說,小孩子在七八歲之前,魂魄是不穩的,很容易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也很容易被別的東西勾走。

陶氏半信半疑,便三番兩次備了紙錢去求佛告祖宗,一遍一遍地,通不管用。

走投無路的陶氏心如刀絞,覺得定是自己前世造了孽,所以今生才會如此地艱難多舛。無人處,常常以淚洗面。

唉……

即使是半昏半夢中,陶氏仍然卸不下憂慮。

“娘!”

陶氏一個激靈醒過來,本能地伸手去抓。彷彿抓的慢了,那近在耳邊的聲音就會化作雲煙一般。

“然兒!”

“嗯。”

楊釋然邁過門檻,一步步走向前來。

陶氏愣怔著,直到她站在了眼前,仍舊有種大夢未醒的感覺。

陶氏拉起她一隻小手,溫溫的。

她辨明瞭眼前的人,終於放心地把女兒攬入懷裡,一開口,先湧出了兩行熱淚:“你個壞東西,你可嚇死為孃的了……”

楊家四姑娘的回魂並未引起太大的轟動,但卻振作了三房的精神。晨起問安的時候,陶氏少不得帶著女兒給各處行禮。

先給老太太磕頭。

然後就是大太太姜氏。

陶氏教女兒:“跟大伯母說,我錯了,以後再不那樣魯莽了。”

“哦。”

楊釋然應著,有板有眼地朝姜氏作了個長揖。

姜氏才喝到嘴裡的茶險些噴出來,手指著面前的小人兒,音兒都岔了:“這是誰教的?”

四房的嫡女釋佩笑著替釋然糾正:“四姐,你那樣是不對的。只有男子才那樣行禮。我們女孩子,是這樣。”

說著,示範了一個萬福禮。

釋容袒護嫡姐,聽了釋佩的話,便有幾分不平:“我二姐當然知道,不用你教。”

釋佩嘟嘴道:“我不是怕四姐姐忘了嘛……”

“這些事,學學就會了。四妹妹過來,到二姐這兒。”

說話的楊釋賢,她是二房的庶女,也是二房唯一的孩子。她生母曾是老太太跟前最得意的丫頭,年紀大了,沒捨得發付出去,就給了老二正義為妾,生釋賢的時候,落下了毛病,一直纏綿病榻。在釋賢八歲那年,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