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書打破全盤計劃。

柳惜音幾近絕望,哭得差點接不上氣來。

夏玉瑾癱軟在太師椅上,眼前發黑,張嘴說不出半句話,腦中一片空白,唯有“狐狸精”三個大字在不停盤旋飛舞。

葉昭則沉浸在石破天驚的問題裡發呆,良久後問:“這是怎麼回事?”

柳惜音悲哀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葉昭點了點頭。

小時候柳惜音雖無現在驚豔,也是個粉妝玉琢的女娃娃,乖巧懂事,骨子裡卻很頑強,對喜歡的東西會沉迷執著,而且學舞過程頗為叛逆精彩。被父親痛打的時候,趴在床上,眼淚直流,卻一直沒吭聲,也沒認錯。這份韌性讓葉昭非常欣賞,很長一段時間都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頭一位,有好吃好玩的統統緊著她。

柳惜音又問:“你是不是親過我?”

葉昭又點了點頭。

她年少荒唐,在外以男人自居,跟著紈絝們學會了調戲少女,柳惜音容易臉紅,被她拿來練手。每次被偷香了臉蛋,都會彆扭害羞,鬧小性子。由於葉昭不是真男人,葉家長輩自覺度不高,知道了也沒特別放在心上,狠狠把她抓去罵幾句,讓和表妹道歉,好好哄回來。

柳惜音再問:“你是不是承諾過娶我?”

葉昭全身僵硬,支支吾吾了許久,愧疚道:“那時你才那麼點大,不過是句玩話,我……”

她終於想起自己十二歲時,八歲的柳惜音因跳舞被揍,趴在床上養傷,她偷偷爬牆跑去安慰。見表妹擔憂背上棒傷,唯恐留下疤痕,心情鬱結,不停落淚。葉昭不解地問,“哭什麼?這點小傷,又不是在臉上,誰看得到啊。”柳惜音抽泣著說,“母親說,留下疤,將來夫君就不要我了。”她一半是為了寬表妹的心,一半是覺得無所謂,便大大咧咧地說,“這樣的男人不要就不要,大不了我娶你就是。”

柳惜音愣愣地看了葉昭許久,不哭了,她試探著問:“我變醜八怪,你也娶我嗎?”

葉昭正在努力向紈絝學習,被喜歡的小表妹表白,腦子裡什麼都沒想,立刻拍拍胸脯道:“娶!”

是這樣嗎?

看著葉昭淡琉璃的眸子裡充滿關切,臉上笑容比陽光還燦爛,照亮陰暗的繡房。

柳惜音心裡一動,趕緊低下頭,抱著錦緞被面,臉上陣陣滾燙。

自那天起,心裡的情絲如春天裡的野草瘋長,一發不可收拾。

只要想起她的臉,就會臉紅,會心跳加快,就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母親說,女人最重要是找到自己的良人。

她相信自己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良人。

今生今世,海枯石爛,非卿不嫁。

祖母將她帶去叔叔家,和表姐妹們一起調養性子。

她在馬車上哭了一路,誰勸也勸不住。

未料,漠北城破,父母雙亡,她和祖母僥倖逃過一劫。靈堂上,年僅十二的她白衣素縞,哭得聲嘶力盡。葉昭沒有來看她,只是在率軍踏上了征途前,讓人捎了封信給她,信上幾個大字:“你的仇,我替你一塊兒報。”

她抱著信件,擦乾眼淚。

漠北戰場,已慘烈得如同修羅地獄,將士們都在賭命,她沒時間去哭。

葉昭啊葉昭……

輾轉奔波,餐風飲露,飢飽可有?

冰天雪地,風灌銀甲,寒衣可足?

屍骨如山,血流成河,平安可知?

她鼓起勇氣,進入各家各院的深閨,軟言相求,分析利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帶頭變賣嫁妝,換來軍需糧草,一車車送往戰場。她點亮油燈,拿起原本不熟悉的針線,沒日沒夜拼命地縫冬衣,從歪歪斜斜,袖子長一截短一截,再到漂亮整齊,每件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