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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的長史垂手侍立了半晌,也不見君侯有進府的意思,卻不敢上前打擾,只得在料峭的寒風裡,悄悄地縮緊了身子。曹時卻沒有覺得初春的寒氣逼人,他悵惘地呆立了一會兒,終於不能忍受獨自回到沒有伊人的屋裡,他突然有了一種即刻就得見到她的衝動,便決然道:“上車,進宮。”這樣的決定一經作出,他的心中一陣輕快。恰在此時,一個侍衛模樣的騎士飛馳而來,到府門前跳下馬來,施禮道:“稟君侯,老夫人來信。”
宮裡,蘊芳殿上,阿茉正與王婕妤一起欣賞安寧公主的嫁衣,在大紅的嫁衣上,以同樣的大紅配以金線繡出七隻盤旋的鳳凰,周圍是繁複的百花圖紋,鑲嵌著各種珠寶,光彩炫目。阿茉的手指輕輕撫過鳳凰尾羽上的翡翠,口中讚歎著嫁衣的精美,心裡卻想起了自己披上嫁衣的情景,彷彿就在昨天。
王婕妤十分的遜謝:“這件嫁衣是皇上特命宮中的尚衣局趕製的,固然很是精美,然而與阿茉出嫁時所穿的西域進貢的霓裳羽紗所制的嫁衣相比,便不可同日而語了。”她言語中似羨似憾,阿茉便低頭柔柔地笑了,卻轉移話題道:“怎麼也不見安寧姐姐試穿呢?”王婕妤一邊輕輕整理著嫁衣的裙裾,一邊蹙眉答道:“這孩子,還是那樣的悶性子,自皇帝指婚之後,便淡淡的不大理人。若說是不滿這婚事,卻又看著不像。”她說著便嘆氣,阿茉想起之前夏侯頗的種種言行,心想:嫁給這樣的人,也應該不會煩悶吧。口裡卻笑道:“許是姐姐要做新娘子了,不好意思。我去找姐姐聊天去。”
安寧公主的寢宮在蘊芳殿的西殿,阿茉屏退了從人,自個兒熟門熟路地進入內室。安寧正斜倚在熏籠上,手中拿著一卷書在讀呢。阿茉抿嘴一笑,卻沒有出聲招呼,只遠遠地打量這個大自己不多的姐姐:安寧眉眼與阿茉有相似之處,雖不若阿茉光豔,但在王婕妤的悉心教養之下,卻是氣韻高雅,才藝過人。她身姿窈窕,今天隨意著一件蓮青飾雲紋的深衣,繫著同色的雙魚如意結,長長的流蘇鋪在坐席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流嫻雅。
安寧自小內向,沉默寡言,卻與阿茉相處融洽,因此阿茉此時便悄悄走到安寧的身後,見她雖握著一卷書,卻半晌不曾翻動半行,便好奇地去看,卻是一卷《詩經》,安寧所讀的是《子衿》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阿茉噗的一笑,驚動了安寧,扭頭見是阿茉,便一面起身讓座,一面埋怨侍女:“越發不懂規矩了,怎麼也不通報?”她的侍女小婉笑回道:“平陽公主一進來就擺手不許奴婢們開口嘛。”安寧便命倒茶,隨手將詩卷拋到書案上,阿茉卻去拾起,曼聲吟道:“……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安寧紅了臉,但她素性內斂,只做不知,阿茉也就不好再戲謔於她。小婉端上茶來,對阿茉說道:“這是後院中那棵曼秀丹桂茶樹,今春才萌的新芽,是我們公主親手採摘炒制的。”阿茉讚道:“姐姐真有雅趣。”便細細品嚐,發覺苦中回甘,果然不同凡響。阿茉笑道:“我一向不懂茶道,只覺清香繞舌,於茶香中似乎隱隱還有梅花的香氣,姐姐是用梅花燻蒸過嗎?”安寧笑道:“妹妹過謙了,還說不懂茶道——的確有梅花的香氣呢,只是卻不是刻意燻蒸上的——那棵曼秀丹桂茶樹旁邊不正有一棵綠萼梅嗎?想來是梅花開時,香氣被茶樹葉子沾染上了些。”
姊妹兩人細細地說了些體己話,阿茉便問:“不知近幾日汝陰侯世子可曾來問安?”安寧便轉了鬱色,低頭默默不答,旁邊的小婉覷著她的臉色,回答道:“奴婢等正為我們公主不平呢——自從賜婚之後,竟是一次也未來過,只派人送來封書信,態度很是敷衍呢。”阿茉微微笑道:“只是書信往還,這也是常有的。”小婉憤憤道:“公主不知,我們公主得了信之後,只是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