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東西總是丟三落四,一般都是小眉幫我收著的。昨日送蘇葉塵出去之後,我不記得將傘擱在哪了。

小眉拿來的是兩把傘,我道,“塵兒今日不用上課,我一個人出去就好了。”

蘇葉塵只是剛剛起了身,聽得我如此道,上前來些,“你去哪?”

我道,“生意上的事端。”

蘇葉塵抿著唇再道,“不能帶我去麼?”

帶著你去了,我還要出去做什麼……可我僵在那裡想了許久都沒想出一個好的撇下他的理由,平時都是有他陪著的。

天上猛然響起一個炸雷,我沉悶的聲音震在我的胸口,空茫的腦中終於想起了件事,我緩緩笑道,“今日蘇雨會過來的,你得留在家中要好生待客。”

昨天蘇雨是這麼說了的,在我因為司辰之事離去之時,她說再來看我。我秉著一副歉然的模樣,“她來了你便多留她坐一會,說不定我回來得早還能同她見上一面。”

遂而,我獨自撐了把傘走了。小眉喚著追來說外頭雨大,讓文昌去套馬車好了。

我不肯,凡界的雨與我而言不至於會是阻礙的。

沉浸有沉浸之苦,遊離有遊離之悲。我看得透人間的生死榮華,不求不念,因為我本就在凡界之外。可正因這份的遊離,我的思緒對誰也不能傾訴。

唔,故而獨處才是我緩和情緒的最佳良藥了。

剩下的就等順其自然,而我則要學會平淡作壁上觀,或者乾脆站遠些。

說來自從蘇葉塵六歲我初見他,之後便甚少在外頭遊玩,不是在陪著他便是在學著廚藝之類或是在打理府內和府外的事物。

誠然陪著他是佔了我最多的時間的,現下突然少了這一項的事物,我突然清閒下來,多出去晃晃也好。彼時在凡界有商珞管著我,現在卻是隨我了,我自然要將以前的遺憾補回來才是。

及至暮時,我在外頭吃過晚飯後才回去自個院子。

見我進屋,小眉對我道,蘇雨是吃過晚飯的時候才走的。我點了頭,道一句甚好,沐浴過後倒頭便睡了。

翌日起來,早餐也沒吃,便出去了,因為我突然想喝茶湯。

東城是個熱鬧的地方,可離我的住所挺遠,我一直來得少。不用蘇葉塵跟著的時候,便可以趁著沒人小小使個仙法瞬移過去,方便而簡單。

聽戲一事以前一直都不是我所喜歡的,因為依依呀呀稍一走神我就沒能聽懂他唱的什麼了。我倒是喜歡去聽書,可是說書的只有那麼些說得好的,他們又總愛說些別人喜歡聽的經典老橋段,我無聊得沒法又轉而去聽戲了。

聽戲的時候最有趣的是有些公子哥兒會拿把摺扇,跟著曲子調兒搖頭晃腦,兼敲著扇子,似是一副沉浸在其中的模樣。我看戲看得憊了就看他們,也頗有意思。

一個月下來,幾家的戲臺我都去逛過了,沒戲臺子可去了,我便往溫月橋去騎馬。

騎馬著女子的裝束束縛了些,故而我便是換著男子的裝束出去的。小眉呼天搶地,不合規矩,不合規矩啊小姐。

我係好腰帶,自鏡前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唔,塵兒今天是該去學院的罷?我聽聞他們學院屋頂都修葺好了,是換的新課堂。”

小眉低聲道,“是。”聲音更低,像是自言自語般,“公子的事,小姐還是從外頭聽說來的嗎?”

她這話中,不可否認的帶了責備的意思。我梳著頭髮的手一頓,小眉膽小的毛病又上來了,頭一低便不聲張了。

我只當沒聽見,笑道,“我的那匹棗紅馬可還好?今天想帶他出去溜溜了。”

小眉道,“我去喚文昌將馬牽來。”

我牽著馬走出院門時,蘇葉塵正隨著書童自裡屋走出來,我朝他一笑之後翻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