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頭瞧著山崖下的仙霧繚繞,覺著畢竟沒人看著,哭也便哭了,反正這眼淚我怎樣也忍不回去。

這水澤越抹越是洶湧,故而我也懶得再去抹它了,只是覺得有些好笑,以前總以為自個不大擅長哭一類的情緒,就是掛了個不重不輕的傷,也學不來梨花小妖在他家師傅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誠然我昔時也以為眼淚是用來博得同情的上佳武器,可學不會就是學不會,勉強不來的。而依現在境況而言,我這無師自通,通得很是透徹,有沒有哭出梨花帶雨我不曉,曉得的就是哭得愈發的順暢,好像有點停不下來了。

我也終於知曉,哭這種事,只要情緒到了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就好比心中空落了,涼得發緊,指不定以眼淚填了會感覺好些。

背後有石臺擋著,前頭又是無盡的懸崖,我哭來並無什麼聲音,就是眼淚滴個不停,想來倒是挺好掩飾的,故而放心的任由自個哭著。

哭得頭昏腦脹,暮色將起的時候,我吸吸鼻子打算回去自個院子哭去,免得一會趕著墨玥回來了,撞見了難堪。扶著石臺悽悽切切的起身回眸,愣了愣。

西方的斜陽將天邊雲彩籠上層火紅的色澤,印得一旁迷生樹葉邊緣也似鍍上了淺淺殷紅,墨玥便站在那層簇的光暈中,三千墨絲在山間清風中微微浮動。許是陽光柔和的狠了,我竟覺著墨玥眸中緩緩傾瀉著的卻是一種稱為憐惜心疼的神情。

我呆了半晌,心中委屈更盛,本就流的歡暢的眼淚再度失控了。這就好比小孩受了委屈,你若是同他道句理所應當的道理,他指不定就忍了,你若是同他說句可憐的寬慰,他必當也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我現下差不多就屬於後者,拋開面皮暫且不談,抽噎兩聲,“師尊,我能不能佔著這山崖用一會,吹吹山風。”

適時正值迷生樹開啟陣法後靈力退減後落葉紛飛,周遭皆稀疏散了層落葉,唯有墨玥腳下寥寥幾片葉,像是在此已然站了一會。

墨玥走近了些,我淚眼婆娑的瞅著他,“我不哭出聲音來,不會擾了你的。”

墨玥嘆息一聲,伸手將我抱著,懷中微涼,似是同我一般吹了頗久的山風,“恩,哭一會吧。”尾音緩緩拖長,分明平淡又似攜著一絲寬慰。

我伏在他肩上,無法遏制在腦海一遍遍過著商珞的模樣,想起我曾種下的那棵老鐵樹居然真的開花了,想著他說他還會回來。

好不容易哭得累了,墨玥肩上的衣料都已經溼了大塊,我昏昏沉沉頭疼,偶爾抽抽搭搭幾下。眼淚似是流乾了一般,再流不出來了,而後便是眼眶一陣陣發熱發澀似的疼,可還是賴在墨玥懷中不願離開。

墨玥伸手輕輕撫了撫我的發,一直都沉默著,等我沒完沒了的哭。

我迷迷糊糊的閉了眼,倚在他懷中就這麼睡了。腦中濛濛疼著的時候,我感知道墨玥略略著力叫我歪頭倒在他臂彎中,輕輕將我抱起,避開山風似是想將我擱回院中。

我恍惚半沉睡的將手縮回來些,手心還攏著自商珞那攜來的桃花瓣,只是因為攏得久了,原本飽滿的花瓣變得有些蔫蔫。我曉得我留不住它。

院中拂來一陣清風,帶著清幽的茶花香,叫我腦中稍稍清明一些,但因著難得被墨玥抱著,便將錯就錯的窩在他懷中只當睡熟。我萬沒想道的是,在這暗香浮動之際,我竟聽見墨玥聲音低沉,緩緩似是在對我道,“便只有商珞能叫你哭得這般傷心了罷。幻衍叛亂的那次,明明被人生生挖了仙靈,那般的劇痛你也沒哭的。小茶,你該有多在乎他呢?”

他這話我聽著深以為然,不由心中瑟然,奈何再擠不出一滴淚來了,故而閉著眼一點沒有破功。

墨玥動作輕柔的將我擱回了院中的床上,像是將要抽身離去之際,又俯身下來輕輕將我抱了抱,就像是往常的一個擁抱,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