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裡回神,看到他蒼白中帶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便驗證了心中一閃而過的猜測。

靳子琦不再猶豫,衝保全說:“抓緊時間,他的情況不太好。”

保全連連點頭,不敢再亂想,鑽進駕駛座就去把病弱的秦遠攙扶出來。

靳子琦因為秦遠剛才的那番話,往車邊站遠了幾步,甚至已經在遲疑要不要跟著去醫院,她無意間的舉動會不會讓他誤會什麼?

秦遠被保全扶著去後座,但一雙眼緊緊地追隨著靳子琦,看她沒有上車的意思,便掙脫了保全的攙扶,要朝她這邊走來,卻一個不穩靠在車門上。

“先生你……”保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為難地看向一旁的靳子琦。

“你在發熱。”靳子琦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眼神示意保全扶人。

秦遠卻像是嫌保全礙事,抬手隔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沒有關係的,小琦,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會好起來的,一切……一切……”

他還想說更多的話,卻發現自己突然沒有力氣再出聲。

“還不快扶他上車去醫院……”

耳邊,靳子琦的聲音是那樣熟悉,他虛弱地笑笑,扶著車門撐起身體,才一動,便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

在一聲驚呼聲中,他終於將靳子琦抱在了懷裡。

記憶裡的柔軟,記憶裡的清新氣息,那如黑緞般柔順的髮絲,那……

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他的額頭,試探他的體溫,他知道那是小琦的,他的嘴唇動了動,含笑任自己滑向黑暗,失去了僅存的意識。

靳子琦手心下的額頭,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樣,燙的可怕,而他的嘴唇,煞白、發紫,保全過來幫忙把昏迷的秦遠扶進了車子裡。

“少夫人……”保全站在駕駛座門邊等待她的指示。

“上車,去醫院。”靳子琦在上車前還是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路口。

駕駛座上擺放著雜七雜八的藥,卻沒一盒被拆封過,她一開啟副駕駛座車門,就嗅到一縷淡雅的花香,從後座的方向飄過來。

轉過頭,定睛一看,後座上躺著秦遠,但旁邊卻擺了一個長方體的透明盒子裡面竟然是大片的蒲公英,猶如一朵又一朵的雪花聖潔。

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那時候,他總會抽出時間從讀書的B城跑到S城只為看她一眼,情人節她偷偷從家裡溜出去跟他約會,散步路過一家花店,門口聚集了前來買花的男子,都只為博得心上人一笑。

他也要跑去排隊買花,有些羞赧地問她喜歡什麼花,她知道他家裡條件並不好,卻又怕這個理由會傷他的自尊,正找理由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

“我喜歡雪花。”她當時不經大腦地胡謅了一句。

他仰頭,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他眨了眨眼,他本就生的好看,俊雅的臉上漾起笑意,沒有說話,只是眸色繾綣地望著她。

等到來年春天,他每次回來見她,都會想方設法送她一束蒲公英,雖然拿到她面前時差不多已經只剩下了底下的根莖,但他依舊孜孜不倦地送著。

後來她問他為什麼是蒲公英,他摸了她的頭髮:“因為只有它像雪花。”

那點點的白色蒲公英就像是一條拉鍊,一拉開,塵封的記憶便蜂擁而出。

胸口猝然發緊,她收回自己的視線,靠在座椅背上,望著前方被車燈打亮的山路,一陣倦意朝她襲來,她揉了揉太陽穴,閉上了眼睛。

……

“他高燒四十度,你還任他喝得爛醉,還有他已經有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吧?本來就有胃病的人還這麼折騰,是嫌活得太順暢了嗎?”

醫院裡,值班醫生摘下口罩,便冷著臉開始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