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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的眉頭,他狹長富有張力的雙眼,和他身後瀰漫的那團霧氣。
那是我們的初見,鐫刻在了我的記憶裡,清晰無比。
那一日,父親再一次在外人面前誇獎我的鋼琴賦,對那樣華麗而空洞的辭藻我有的不過是厭煩,然後低調地退場進入琴室。
想起父親引以為傲的表情,想起凝秋自由自在奔跑在花園裡的身影,我忽然感到一陣無力的焦躁,卻發現除此之外我再無能力去抗爭!
於是,我把琴鍵敲得亂七八糟,本該是猶如地下河般靜靜流淌的樂曲,被我彈奏成了驚濤駭浪似的噪音,響徹了這個蘇家大宅。我甚至能想象出客廳裡父親笑容僵滯後尷尬的臉龐,想至斯,我竟忍不住笑出聲,第一次,擺脫了懂事冷靜的面具,真切地笑起來。
然後一轉頭就看到了鐵青著臉的父親。
第一次叛逆的結果是,在一條高高的凳子上,罰站了一個小時。
這樣的懲罰對我而言,有點幼稚,也有點丟臉,那是處罰孩童的方式。
可是,我,蘇凝雪已經十六歲了。
但我終究是屈服在父親的盛怒下,挽起到腳踝的長裙站了上去。
庭院裡的葡萄架下,那些葉子正在漸漸變黃,我倔強地挺直脊樑,面對著牆壁,不去俯身揉發酸脹痛的小腿,任由風從我的臂肘下穿梭而過。
空氣裡瀰漫著夏之將歸的味道,那些味道像青草,像花蕊,像未成形的叔籽,也像貓咪曬紅的腳尖輕輕地踩在白紙上。
我沒有吃午餐,空腹外加體力透支讓我在高凳上搖搖欲墜。
掉下去會也許磕破我的腦袋瓜,傷到了某一條神經,從今往後再也沒有聰明絕頂的蘇凝雪,只有痴痴傻笑的弱智女人。
頭頂搖曳的葡萄葉在臉上打下婆娑的陰影。
我閉上了眼眸,極淡地笑了笑,身體就想是脫了線的風箏往後傾倒。
時隔多年,我已經忘記我挑戰的是身體的極限還是靈魂的極限,然而,我依然記得,當時我臉上的笑忽然便停止了,因為有一條手臂攬住了她的腰。
從後面,遒勁有力地阻止了我企圖磕破自己腦袋的行為。
我沒有回頭去看,但卻聽到一陣窸窣聲,在牆壁的光影上,看到身後的人低俯下身,他另一條手臂穿過我的膝蓋彎,然後將我打橫抱起。
庭院的榕樹枝葉間傳來清脆的鳥鳴聲。
昏昏沉沉的我在快要暈倒之前,被人從高凳上抱了下來。
我依偎一個陌生的懷抱裡,鼻翼間充斥著一股乾爽的清香,男性下頜上的胡茬刺到我的額頭,但我沒有立刻伸手去推開他。
他的動作很小心,抱著我,就像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孩。
然後他把我放回地上,紳士地退開一步,我壓抑著那陣暈眩感朝他看去,他英俊白皙的五官籠罩著淡淡的笑,身上的學生裝領口的扣子被他折開兩顆。
看上去有點不羈的味道,然而他偏生又給人彬彬有禮的印象。
我不知道我抬頭盯著他看了多久,我的大腦裡只有幾個字——靳昭東。
他是我父親替我相中的結婚物件,亦是那個偶爾出現在夢中的身影。
我站在他的跟前,果真恰恰到他的鼻尖處。
有那麼一剎那,我為自己精確的測量結果而沾沾自喜,那是從未有過的雀躍緊張的情緒,我的雙手不由地在背後揪緊。
除了家中的男丁,我還不曾和陌生男子獨處過。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便解釋道:“蘇伯父讓我來這裡摘剪幾朵花回去插在花瓶裡,只是還沒找到花就看到你——”
我從他的話裡卻聽出了另一個意思,是父親故意讓他過來的。
父親這麼做是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