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爾開口問道,“怎的了?”

終是回過神來,衛楚英思索了片刻,不禁向他投去了異樣的目光,“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我?不過是一介無名之輩罷了。”淡然一笑,陳峰面上似乎並未太過在意,“衛兄,你不必知曉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你想要成為誰。”

聞言,衛楚英心內只是愈發覺得不安了,“那麼陳兄以為,楚英應當成為何人呢?”

指尖輕叩著桌面,陳峰深邃的目光,讓他惶恐不安,“譚玉笙的位子,你始終不可攀登。然則除此之外,或許不必多言,你理應明曉。我倒是相信,終有一日,你定會與譚玉笙勢均力敵。”

驟然一震,衛楚英見他並無玩笑之意,倒也不由得開始深思了起來。

垂首擺弄著棋盤上的棋子,陳峰復而道,“大燕陛下在宮中安插的人,自是會處處助你,無需擔心。”

“楚英始終不知,究竟當初……崇安帝君為何偏偏選中了我?”他的薄唇略微顫抖了起來,“這幾個月,我並未再受過伏德佩傳召,可是偏偏燕皇陛下又……”

“終有一日,你自會知曉。”陳峰意味深長地抬眸向他瞧去,抿而一笑。

半月前——

坐在書桌前,褚宛翕聽聞方延瑞一語,卻是一笑,“果然,想要對付伏德佩,衛楚英堪稱一把利刃啊!方先生,朕當真越發欽佩您了。”收起手邊的畫卷,她的面上依舊是止不住的笑意。

抱拳作揖,方延瑞不禁彎身答道,“陛下過獎,微臣自是不敢當。”

“先生莫要自謙。”褚宛翕笑道,卻徐徐細眯起了眼睛,暗自思索了起來。

秋瑟晚楓映環佩,溯月臨岸沐德音……伏德佩啊伏德佩,想不到陰狠毒辣的你,當年卻也有著這樣好的文采!好一個大齊皇帝,呵呵,好一個秋溯月!

……

春日裡,明媚的陽光普照著大地,使得冬日殘存的寒意逐漸地為其驅散,沉睡的萬物正一點點地甦醒。蔚藍的天際容不得一縷雲的點綴,明亮如鏡,澄澈明朗。

“再放點線,這樣才能飛得更高。”微笑著抿了一口杯中的茶,褚宛翕望著在園中嬉戲的張滁澐提醒道。

放了些線,張滁澐笑著跳著退了一步,忙側首高聲喊道,“陛下!澐兒快要抓不住了!這紙鳶飛得太高,感覺線就要斷了呢!”

無奈地放下茶杯,褚宛翕索性直接起身,匆然趕到他的身後,忙拽過線抖動道,“當心手,若是飛得太高,隨它去便是。”

感受到她指尖的觸碰,張滁澐的面頰不由得發起燙來,神情彆扭了不少。

見他身子微微顫抖,褚宛翕自也察覺到了他的不自在,只好將線遞還與他,垂首乾咳道,“你繼續玩罷,當心就好。”

“陛下……”看她欲抽身離去,張滁澐本能地喚道,卻又是一怔。頓了頓,他方才悻悻開口道,“澐兒知曉陛下政務繁忙,然而,澐兒卻還是奢望陛下能夠陪著澐兒,每日一起用午膳,一起……”

“都依你。”褚宛翕輕輕點頭,復而喚來臨槿便吩咐道,“傳朕旨意,日後紫宸殿的午膳皆傳至留雲閣罷。”

“是,主子。”臨槿躬身答道。

她當真要每日陪自己用膳嗎?!

張滁澐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只覺得心內的感慨已然交纏萬千。入宮前,他從未想過帝王竟也會有如此體貼細膩的一面。她對自己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究竟還有什麼樣的理由去排斥她呢?

黃昏時分,他獨自坐在窗邊,默默望著天際夕陽的餘暉。一壺苦茶已然被沖淡了味道,他卻全然不在意,只是間歇地將茶杯遞到唇畔,苦澀地抿著。

端著新茶徐步來到伏靈均身側,韶溪彎身仔細地換過茶壺,垂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