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不爆胎,偏偏在這罪惡腐敗的黑巷中出狀況!

身為紀氏集團次子的他,向來天地不怕、神鬼不懼,然而面對這四處窩藏著陌生的暗潮、紊亂的氣流之地,他還是感到些微不安。

最後他不得不從車內跳下來,憤怒地踢了車胎一腳,“該死!”又是一聲惡咒。

躲在黑暗中窺視他的小女孩,藍綠交錯的雙瞳,慧黠地閃爍著,與滿空星斗相輝映,煞是引人注目。

她幽幽地笑著,緩緩地走了出來,眉心的那顆硃砂痣,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泛著詭譎的顏色,對於一個小女孩而言,她渾身弔詭的美,的確太早熟了些。

一身由婆婆撿回來的寬大黑外套,罩在她削瘦的身子骨上,顯得更加嬌小,然而長年身處黑暗中的她,眉間自然帶著一層外人如何也解不透的迷霧,彷彿一道將所有人拒於門外的冰牆。

然而,必要時,她會露出璀璨的笑靨,軟化所有的警戒,這是她的生存之道。

“先生,看來你需要幫助。”小女孩露齒輕笑,一臉老成。

其實,這次爆胎正是她蓄意而為,以便讓她的“夥伴”換車胎,訛他一筆換裝費。

紀霍然猛一抬眼,往水銀燈下的女孩看去——

一個又髒又臭的小不點!

深深鄙夷不經意地逸滿整張臉,他倏地轉向賓士的後車廂,懶得理她。

他一向有備無患,車廂內當然備有車胎,哪需要她多事!

小女孩再呆,也讀得出紐約有錢人,對他們這種只能生活在腐巷內的人,有什麼看法,但截至目前為止,他僅對她不屑而已,並未出口咒罵她,算是有口德之輩。

那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先生,你我心知肚明,哈林區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廢話!

紀霍然開啟後車廂,取出備胎及小型的千斤頂,還是不搭腔。

他相信以自己的身手,只要十分鐘就可以換好車胎。

小女孩冰眸一閃一閃的,情緒絲毫不受影響。

“你換胎需要多久的時間?就算你十分鐘可以完成,但十分鐘內的突發狀況,包準多得叫你吃不完兜著走!因為一顆子彈穿過你腦袋的速度,只要三秒,你撐得了嗎?”她還在討價還價地誘惑他。她的同夥人已經開始準備播放械鬥的音效,打算利用人性的弱點,嚇嚇這個高傲的有錢男子。紀霍然仍舊不語,頭也不抬地一徑壓著千斤頂,但那雙耳朵卻警覺地戒備著。

小女孩首次碰上個“悶葫蘆”,畢竟年紀小沉不住氣,立即朝黑巷中的夥伴擠了個眼,那頭的小男孩立刻放出音效,那雜沓的人聲聲勢駭人。

紀霍然立刻機敏地躲入車身後方,瞬視不知從何處冒出的聲音。

小女孩卻面不改色地繼續遊說:“一百元,我讓我朋友助你脫離險境。”

這時候她還有心情談價碼?

紀霍然著實不解,忽然,他瞧見這女孩的雙瞳,竟泛著藍綠色澤,與眉心的紅痣形成三角,煞是特殊。

時光似乎在此定格,這對大小男女相互對視的畫面顯得既突兀,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協調。

小女孩也是一驚,這個“大哥哥”長得可真俊,剛才他低著頭沒能看仔細,現在看清楚了,卻被他渾身傲氣,激起她本就不服輸的性子,因此決心給他點苦頭吃!

“如何?”她又逼問。

那刻意製造的聲音繼續流洩,聲聲催人棄守繳械,偏偏這時候,那臺不爭氣的手提音響,竟然戛然而止。

紀霍然察覺被愚弄了,高竄的怒氣一路延燒到喉間,眼神粗野狂暴地開口惡咒:“媽的!竟敢愚弄我!小丫頭,你必須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他拎起她寬大的衣領,像抓起一隻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