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倚在床頭,低眉看到一襲明黃,支撐著想要起來行禮,被康熙緊走兩步按住了。

帝王在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仔細瞧了瞧她的臉色,微微蹙眉:“臉上顏色不好,瘦了許多。太醫開的藥,可都按時服了?”

曼雅當初懷著孩子時雖也吃過一些苦頭,但總算有個不遠的憧憬,尤其是當太醫診斷出是個男孩兒——想著孩子出生後的幸福滿足,以及後宮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風光體面,妊娠之苦也就不算什麼了;何曾想到過最終是這樣的結果?她承認孩子是自己沒保護好,可這後宮裡也太防不勝防了。她雖還年輕,但經過這麼一折騰,身體元氣大傷,氣血虧損的厲害,整日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越發覺得這一輩子沒什麼意思起來,早就心灰意冷。這會兒皇上忽然來看望,簡單的話語中透出關懷,如同溫泉細流注入心裡,竟日封凍的心房居然也會感到絲絲溫暖,眼眶頓時一熱,眼淚撲撲簌簌落下,不覺哽噎出聲,“皇上……都按時服了……”

康熙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拿出帕子為她拭淚,“聽說你最近夜裡睡不安穩,飯也吃不下。依朕看是思慮過重的緣故。你年紀輕輕,有什麼想不開的?若是這樣,朕當初就是白疼你了。”

“皇上……”心中一顫,曼雅淚眼婆娑地抬頭望向康熙,“……皇上放心,臣妾會把身體養好的……”

“這就好。”康熙微微一笑,“好好歇著,早點把身體養好是正經。”然後又轉過頭對著一旁侍立的宮人囑咐了幾句,略坐了坐,才起身移駕。

“臣妾恭送皇上……”

寤生怔怔地望著瘦弱蒼白的曼雅,片刻後終是咬了咬唇轉身跟在康熙身後出去了。

帝王默默在前面走著,寤生望著夕照中他的背影——還是同往常一樣冷峻挺拔,但似乎又有什麼不同了,彷彿多了一絲淡淡的清冷孤寂。

走到乾清宮暖閣外,康熙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她,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微光,半晌之後,終是柔和一笑:“天色晚了,不用跟朕這兒立規矩了,回屋歇著去吧。”

寤生低眉行了一禮:“是。”

漸至初夏,白晝越發長了。夕陽的餘暉從天際暈染開去,為大地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黃。清風拂過,她抬頭看向萬里無雲的湛藍蒼穹,有幾隻大大小小的風箏沉浮飄搖,仔細看,似乎其中一個是隻胖胖的兔子。見到這樣的景象,才令她此刻抑鬱的心情有些微緩解。

“阿蘭,想放風箏了嗎?”旁邊忽然傳來少年清越的聲音。

寤生笑著搖頭:“只是看看。”目光卻並未從遠處收回。

“阿蘭……”少年轉過頭靜靜地看著她微笑的側臉,“我發現你變了。”

“嗯?”寤生疑惑地看向他。

十四揚唇一笑:“變得比從前愛笑了,人似乎也開朗了不少。”

“是嗎?”她微微挑眉,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現在確實是比從前舒心的時候多了些——難道這就是戀愛的好處?隨即又不禁啞然失笑。

“看到你這樣,我很高興。”十四由衷地笑笑,“儘管我從來不會放棄初衷……但是看到你現在這種快樂的樣子,我真的很高興。”少年看她許久,忽然將她擁進懷裡,緊緊地摟住她,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在她耳畔沉沉地道,“別怕……我只想這樣抱你一下,再抱你一下……我是個很倔強的人,一旦決定了的事永遠也不會改變……若是那個男人將來對你不好,別忘了你還有我。”少年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完最後一句話,然後放開了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寤生怔忡地望著他的背影,心中複雜又茫然。

“你就是那個寤生?”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寤生回頭,見這女子大概二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