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相互對視,交換著欣慰的眼神。

“皇上,賊軍離此不過七八里,已是能及之地,還是移駕為好……”

馬爾賽堅韌不拔地勸著康熙,此時康熙卻沒再給他臉色,反而擺出一副淳淳教導的架勢。

“所謂一炮糜爛數十里那種話,不過是哄騙小兒。即便萬斤,炮子能及五六里,已是古今中外所難見,要至七八里……”

康熙很懂炮,正要滔滔不絕,前方白煙中陡然綻起一股血流,還伴隨著驚恐呼喊。定睛看去,山下一處火槍兵方陣潰亂,露出零零雜雜的殘肢,竟是英華軍的炮彈轟了過來,離御鑾不過一兩裡地。

康熙深呼吸,還沒忘記把話說完:“不借風勢,可是難以辦到。”

筆架山這處山頭肯定是不能呆了,康熙將鑾駕朝後移了兩裡,在另一處山頭搭起的臺子上就位。看著馬爾賽正在四處張羅,備著形勢不妙,鑾駕好緊急起行,康熙也沒有阻止。

這已是對決的最後一刻,康熙押下了所有籌碼,當然,並不包括自己的性命。貴為天子,他可不能學崇禎,那般輕賤自己的萬金之體。馬爾賽說得對,龍體即是國體。

炮聲轟鳴,己方的大將軍炮遠遠處於下風,不時還能見到碩大炮子砸在大將軍炮周圍,人飛炮橫。由這光景,康熙已經確定,自己在去年倉促拉扯起來的火器營解決不了問題。但他手裡不止火器營,透過硝煙,隱隱見到紅衣兵正穩步逼近,康熙心說,來吧,正合朕意。

大雨過後,地面一片泥濘,但撈刀河北岸多是荒灘,野草茂盛,坐騎雖沒辦揚蹄飛奔,卻還是能跑起來。

遊弈軍統制王堂合的騎術已經勉強合格,他策馬緩行,觀察著前方的戰場。左側是一處大河塘,名叫鐵爐灣,向西綿延數里,跟南面撈刀河相接。往東看去,鷹揚軍和虎賁軍各出兩營,正伸展為寬達四五里的層層橫陣,齊步向北推進,這橫陣東側盡頭,就是撈刀河彎曲河岸。

赤雷營的二十斤重炮在橫陣後方猛烈轟擊,十二斤火炮和軍屬火炮正被騾馬拉著,跟隨步兵向前推進。清軍的炮彈在前方濺起條條泥柱,給這幅壯闊畫卷抹上了真實的戰意。王堂合確信,邊壽民和郎世寧這兩個畫師,正在後方展開畫板,專注地描繪著整個戰場。

怎麼也不能少了我們騎兵的身影!

這是王堂合的心聲,所以他粗粗掃過了己方戰陣後,就將所有注意力放在了清軍所在的北面。

隱約能見到清軍的大炮列在陣前,轟擊不停,後方是服色雜亂的火槍方陣,一團團聚著,也拉成一條寬大陣線。背景是不高的連綿矮山,幾處山口向北伸展,讓地形已爛熟於心的王堂合心中一動。

清軍馬隊,會不會從這些山口裡衝出來,正面衝擊己方橫陣?

再看看西面,矮山遮蔽了視線,一座村莊在西北處擋住鐵爐灣盡頭,後方情形再難看到,不清楚清軍馬隊是否也會從那裡衝出。

王堂合嘆氣,韃子皇帝就在不到十里外的地方,防備尤為嚴密。軍情處下足了力氣,也難及時更新清軍兵力部署,清軍馬隊的動向,還沒辦掌握到。

眼見橫陣前方離清軍大炮防線已經只有三里多地,赤雷營的十二斤火炮和各軍八斤小炮都開始就位,似乎就要沒了騎兵的用武之地,王堂合正在發急,後方嗚嗚的牛角號聲響了。

這是緊急警報,不待軍中司號轉達,王堂合已經兩眼圓瞪。自西北方向,小村矮山背後,清軍馬隊如洪流一般湧出,直奔步兵橫陣側翼而去。

“遊弈軍!就此一戰!”

看著那不止萬騎的馬隊,王堂合頭皮發麻,血湧全身,心卻死死沉下,矛盾之感瞬間交錯而生,他下意識地喊出了這一聲。

“就此一戰!”

部下們來不及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