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略一遲疑,最後仍停下了,但並未轉身,徐徐道:

“少年人,老夫乃是窮山惡水之人,你有事問我,不啻問道於盲。”

“晚輩並非請教世俗瑣事,且與前輩大有關聯。”

“與老夫有關?是前日迫你落下死寂河之事麼?我知道你身懷絕學,定可利用崖下藤條落在沙灘之上,絕不會跌下死寂河。那些熊並不噬人,只是喜將人作為嬉戲玩具,我本意是讓你大吃苦頭,沖天心大師的金面,我不會傷你。假使你心有不快,老夫悉從尊便。”

“晚輩並不是因為此事……”

“說罷!”怪人站在那兒像一尊化石,絲毫不動。

“晚輩提一個前輩高人,也許前輩知道。”

“誰?五十年內的事,最好別問。”

“玉笛追魂符老前輩。”

怪人上身向前一晃,抬頭向天,從背影看去看不出他的面上表情,手中墨綠色的玉簫突收入袖中。良久,他用像來自遙遠天邊的聲音說:“玉笛追魂符敏,已經死了六十年。”

“不!潛修深山五十年。”逸雲的聲音十分宏亮。

“信不信由你。”怪人的聲音轉冷。

“事實俱在,不容置疑。請問前輩手中的玉笛……”

“這是簫,你錯了。”怪人急急介面。

“世間有兩個人,知道符老前輩有一簫一笛,笛用來對付一流高手,簫則用以保命護身。這兩個人,前輩可要晚輩說出麼?”

怪人徐徐轉身,用古怪的目光凝著他,沉聲問;“你是兩個人其中之一麼?”

“晚輩卻是例外之一。一個是符老前輩的先師,另一人是……”

“住口!”怪人粗暴地大吼。

逸雲哼了一聲說:“我要說。你手中所持的確是碧玉簫。你將這兒取名無情嶺,那奇異的死湖叫成死寂河,嶺表示你的感情,河暗示你的內心,自欺欺人,自虐自暴。你錯了,簡直誤人誤己,你在這兒殺人暴骨,韓香君卻在為禍江湖。”

“住口!住口!住口!”怪人狂怒地大叫。

“我非說不可。”逸雲的語氣異常堅決,將姑娘挽至身後,續往下說:“你倆人因一時猜疑不知寬容、互諒、互信,終至反目各走極端,五十年來的痛苦暗創常在心頭,當真是自食其果,何苦來哉!”

怪人臉色泛青,死盯著逸雲,突然伸手一抹臉面,一言不發報頭便走。

“你得聽我說完,再走不遲,即使你要跳死寂河,也沒人阻你。韓前輩已重出江湖,將於八月十五日在太白山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如果她得逞,事實上她確有把握,武林中將大禍立至,不可收拾。她對你愛深恨亦深,也惟有你可以挽回此劫,晚輩是受韓前輩的二妹高唐神女武娟娟所託,要我代向前輩致意。言盡於此,聽與不聽悉從尊便,下半生合籍雙修之福,以及武林巨禍之消弭,全在你一念之間。”

逸雲慷慨而言,語氣堅強而鏗鏘可裂金石。說完,握住姑娘纖手,說:“黛,我們該走了。”

“她目前何在?”怪人並未回頭,輕聲問。

“大前日在伏牛山莊,目下卻不知去向。”

“謝謝你!”怪人說完,如飛掠走了。

“哥,快找我的劍。”姑娘說。

由於在無情嶺耽誤了三天,幾乎誤了兩人的大事。

而由汝州趕往掃雲山莊的桃花仙子一行眾女,一到出產名酒的寶豐,竟然與四明山武當旁支的門人,真正獲得張三丰真傳的張真人松溪,以及普陀風雷僧的俗家兩弟子遭遇,雙方一言不合苦鬥兩日,所以也未趕上。也幸而她們沒趕上,不然更不可收拾。

逸雲和如黛一陣子好趕,向北再向北,飢餐獸肉,渴飲山泉。第二天入暮時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