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年的楚軍,同樣處在上升期。

天下藩鎮最和睦者,無過於楚軍。

當初他們在淮南盟誓,沒有一人背叛誓言,除了劉建鋒因為沒管住褲腰帶子,丟掉腦袋瓜子,十五年來,沒有一人反叛。

而當庸碌的李建鋒退場,上臺的馬殷眾望所歸,繼承了這時代所有武人的優點,積極進取,開拓疆域,勇往直前。

無數人在長矛下倒地,無數人身體在刀光中支離破碎。

馬殷立馬土丘之上,掃視著整個戰場,面對慘烈到了極點的廝殺,心中湧起的只有豪情。

這位從秦宗權、孫儒屍體上走出的王者,從來不會恐懼任何戰爭。

恐怕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當年許州的一個木匠,命運會把他推到此種境地。

“報大王,馬存、拓跋恆將軍陣亡!”

馬存是他的親弟弟,拓跋恆是他心腹。

馬殷臉上波瀾不驚。

戰場上,唐軍中後兩軍已經開始進入戰場。

楚軍英勇奮戰,但仍是節節敗退。

狂風捲起雲朵,逐漸漫延過戰場,廝殺聲響徹八荒。

戰馬不安的嘶鳴起來。

馬殷緩緩拔出橫刀,指向戰場,這一刻,風雲似乎全都屏氣凝神,戰場的廝殺聲也漸漸高遠。

彷彿整個戰場都在等待這位王者的決斷!

“擊破唐軍!”

身後傳令軍策馬狂奔,如同燕子一般飛入後方的楚軍陣列當中。

“殺!”

土丘之後,彷彿火山爆發一樣,大地在震動,山川在震動,就連天上的浮雲也在震動。

戰爭,從來沒有那麼多的奇思妙計,只有力量與力量的碰撞。

唐末這個時代,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弱者。

大唐的雄武散落在每一個藩鎮當中。

同樣也散落在關中子弟身上。

望著漫山遍野而來的楚軍,楊師厚冷笑一聲:“兒郎們,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王者之師!銀槍效節都,進!”

沒有吶喊,也沒有一絲慌亂。

銀槍效節都士卒眼中殺氣卻如寒冰一樣凝結。

五千甲士陣列而進,左手持弩,右手持槍。

長槍比長矛更輕盈靈活,極利近身作戰。

在梁軍一百五十步內時,弩箭如飛蝗一般激射而出。

彷彿暴雨一樣砸在楚軍身上。

馬殷擴充兵力近二十萬,湖南一地供養不足,兵備更是稀缺,很多士卒身上穿著的是皮甲,只有最精銳的忠武決勝都人人重甲。

此軍脫胎於孫儒最精銳的一支王牌。

在馬殷的率領下曾在京口大破田頵、劉威三萬餘眾。

在付出一定傷亡之後,兩軍終於衝撞在一起。

然而銀槍之下,楚軍不斷倒下。

尋常士卒長矛對敵,多以刺擊為主,然長槍可刺、挑、劈、扎,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相對於動輒一丈八兩丈的長矛,長槍更加靈活,更加節省體力,配之以弩機,遠近皆可從容應戰。

長槍適應了這個時代的戰爭趨勢。

歷史上,長矛與長槊更是在這個時代逐漸被長槍取代。

楊師厚為了練出此軍,兩年來與士卒食同席寢同榻。

高原那些散碎雜兵,根本用不到他們出全力。

南詔疲弱之軍,更是一擊既倒。

而現在才是他們大展神威的時候。

銀槍之下,屍體累積了一層又一層,士卒踩著屍體向前推進。

自從銀槍效節都出現在戰場上之後,形勢就徹底滑向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