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霄緊緊閉上眼睛,心中卻已開始盤算何時離去。

次日一早,方青羽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見青羽起色極好,並無不妥之處,沈白霄暗暗放下心來。

他推開門,說道:「走吧,今日我們去一趟研心閣。」

方青羽點點頭,兩人邁出屋外,卻沒見到長情劍的身影,方青羽低低一嘆,看來長情劍仍在介意沈白霄魔修身份。

兩人並肩而行,很快便走到了研心閣。

剛邁入閣中,方青羽便看到了靜坐在閣內的況閔。他眼中閃過驚異之色,問道:「況師兄,你今日怎麼也不去雲華殿聽早課了?」

況閔搖頭道:「方才我已去過雲華殿,那裡的童子說雲華真人身體不適,今日不便授課。奇怪……昨日真人看起來並無不妥之處啊。」

方青羽和沈白霄對視一眼,隱約覺得這事恐怕和昨晚的一幕有關。

況閔此刻已從椅子上站起,臉上含笑,輕聲問道:「二位師弟今日又來找功法嗎,莫非已將那雲雨十二式之龍陽篇修煉完了?」

方青羽輕咳一聲,腦中又冒出了那日兩人修煉的場景,一時尷尬無比。沈白霄卻沒想那麼多,只是搖頭道:「未曾。師兄,聽聞你早已將閣中書冊熟記於心。那你可知,有哪些書冊是關於法器的?」

「法器?」況閔眼中閃過瞭然之色,問道:「是煉器還是馭器?」

方青羽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問道:「是關於神兵冢的。」

況閔聽了這話,面色驟然一變,急聲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方青羽也沒想到況閔的反應如此之大,放緩了聲音說道:「其實神兵冢那柄長劍只是名義上認我為主,並未真正臣服於我,因此我才想知曉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況閔瞭然的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只是師弟,你來山門才不久,未曾聽聞過一道禁忌,在山門之中不可妄議神兵之事。關於那些神兵的書冊也早就被封禁了,你便是翻遍了這裡的書,也找不到關於它們的記載。」

見青羽低頭不語,況閔又道:「師弟,你初涉修途,只看到法器的強大,卻不知道法器的可怕。你可知神兵劫為何人人談及色變?」

方青羽一愣,追問道:「為何?」

況閔道:「法器有了靈性,若是專一護主倒也無妨,可若是成了無主之器,又心懷怨恨,就會化為世間最可怕的東西。當初,那些魔化的兵器偽裝成無主法器,散落在秘境中。有人欣然拾起,還以為得到天大機緣,下一刻卻被無情的斬斷了身子。自那以後,很多人都不敢再煉兵器……誰也不知道,被自己提在手上,背在背後的法器,會不會忽然出手,傷害他們。這種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方青羽點點頭,卻仍不甘心地問道:「師兄……那此處可有過往的弟子名冊,我想看看門中先祖當年是如何參悟的……」

況閔目光中閃過一絲異色,許久才道:「師弟,我明白你心中所想。當年我也曾好奇過,畢竟當初全靠先祖擊退魔界眾人,才換來如今的安寧之事。可……你想要的,此處確實沒有。」

方青羽猛地抬起頭:「師兄,這不可能。那方淮一屆魔修,飛升多年關於他的事跡仍散落在世間各地。那些先祖付出了這麼多,卻被世人遺忘了?」

況閔面上閃過恍然之色,低語道:「是啊,為何他們卻被忘了呢?」

方青羽緊緊抿唇,見從況閔這兒問不出什麼,轉身便朝書架走去。

況閔眼神微怔,上前一步,攔住了青羽,問道:「師弟,你不怕神兵劫嗎?」

方青羽抬頭看他:「我不覺得可怕,我只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況閔身子微僵,方青羽所說的話,恰好擊中了他內心深處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