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皮炎眯著眼睛打量來者,臉蛋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大晚上的,你怎麼會在這裡?莫非是在跟蹤我?哼,鬼鬼祟祟的,看你就不是好人!”

“我,我只是路過……”來人很小心的瞄了瞄皮炎,復又陷入沉默。

皮炎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很無禮,怎麼說對面這人也對自己有大恩,可自己卻把胸中的鬱悶怒氣轉嫁到他身上。只是一想到先前三次被救的情景,她和他的“親密接觸”,這會兒又被他看到自己凌虐飛蟲、大哭瞎鬧的模樣,她的心裡竟然沒來由的多出幾分懊喪和羞意。為什麼這個傢伙總是看到她最不堪、最狼狽、最難以見人的一面?她隱隱約約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惱意。正是存了這般心思,她就越發想要肆意對待面前那人。

那個人,正是救過她好幾次的黑武士。他還是從頭到尾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只在眼部留出一條小縫。低頭看看草叢間那一地的螢火蟲屍體,他忍不住輕聲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脾氣這麼暴躁?”

“哼,我就是暴躁,你管得著嗎?”皮炎抹了抹臉,恢復了平日裡的神情模樣,“喂,你……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什,什麼身份……”

“哼,你是復活島的人,卻救了我和越加,你到底要幹什麼?不怕巫妖大人怪罪你麼?”

“嗯。”黑武士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問,鎮定自若的答道,“我只是個復活島的叛逆而已。”

“叛逆?”皮炎鼻子裡哼了一聲,“那上次巫妖王怎麼沒殺了你?”

“因為我……曾是巫妖王的……的……弟子……”猶豫再三,“孩子”兩個字終究沒有出口。

“喔?”皮炎盯著他,目不轉睛。復活島上曾經發生過大爆炸,越加親眼目睹。其後有情報顯示弒神家族內部突然出現高手斷層。越加那時分析說,復活島上的巫妖或亡靈法師八成有了內鬥,那個黑武士應該是個脫離復活島的亡靈法師。皮炎其實已經信了越加的推測,也排除了黑武士是門徒的可能性。對於這個雖然神秘卻救了自己好幾次的傢伙,她甚至有種莫名其妙的信任和親切感。只是她現在滿腦子想找人出氣,面前這人恰逢其會。

“你幹嗎要救我?”皮炎的口氣很撒潑無賴,“是不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不,不……”黑武士支吾片刻,見皮炎的表情越來越不屑,他突然脫口而出,“我想救就救,你管得著嗎?”

“呸!學我說話,你不害臊啊?”似乎出自本能的回頂了一句。話出了口,她卻愣住了。這種語氣,這個場景,彷佛有些熟悉……她的心底猛然一痛。啊,怎麼能忘記呢,哈羅因以前最愛乾的事情就是如現在這般同她頂嘴!

可是,為什麼——除了思憶的悲痛之外,她的心中竟有雀躍之意。她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在期待同面前這黑衣男人的嘴上交戰。因為此刻的感覺,真的很像多月之前,同哈羅因一起亂打嘴仗、樂不可支的日子。

黑武士似乎也被自己的大咧咧的話語嚇了一跳。人的本性,真的很難剋制太長時間。宋槐說得對,習慣這個東西,是改不掉的啊!

兩人都沉默下來。半晌,黑武士抬頭說道:“你也不必疑心我的用心。實說了吧,我救你,是因為巫妖要殺你。但凡巫妖要乾的事,我偏要叫他們幹不成!”

“是麼……”皮炎一撇嘴,“那你為什麼總能出現在我有危機的地方呢?莫非你在一直監視我?”

“前幾次相遇其實都是巧合。”事到如今,黑武士也只有編下去了,“第一次見你是在窩夷國,我本是為追查亡靈毒氣洩密人類國家這件事情而去的,哪裡想到那裡的人都死光了。我只是四處尋找活人蹤跡,碰巧遇到你和那個……那個流氓。救你是因為……我可沒有看著女孩子被人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