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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他啊。”
“怎麼試?”
“讓他喝你吐出來的湯唄,他肯定願意。”輕描淡寫,毫不在意。
曾岸沒有再說話,他的表情和初次見到白日明時迥然不同,甚至有了他每次去學校荷花塘找到白日明時的那種前生萬物都歸於大地的寂寥。這時候的曾岸已經不自覺的帶了白日明自出生後就揹負的重量。
呆在曾岸身邊的朋友見他久久沒有反應,乾脆替曾岸做了決定。他端起面前的紫菜蛋湯塞到曾岸嘴邊,曾岸被灌了個猝不及防,大大喝下一口後又從嘴角流出,被端著碗的同學一滴不漏的接完,而後徑直推到一直呆呆注視這一切發生進行的白日明面前。
“喝啊。”
放肆的態度就像對待一個模擬的真實玩具。餐廳裡從先前的喧鬧到現在忽而就來的安靜,看好戲的人從來不願意錯過他們早已關注多時的戲碼。
白日明再次看向曾岸的眼睛,那雙帶著棕色的雙眸裡只有猶豫,是對他自己所做現在這一切的猶豫還是對白日明不捨的猶豫,讓人看不清楚。
白日明暗笑,他當真以為他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麼?曾岸的那聲‘怎麼試’就像是一把巨盾的斧頭,只管敲打而不顧死活。那般明顯的不屑和笑意任是失了聰也不會如此,他們臉上寫著的戲碼就是最為卑賤不過的嘲弄。
伴隨著四周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白日明面不改色的端起擺放在他面前的湯水灌進身體裡,壯烈的姿態安靜而溫婉,自有一番低調的熱鬧。
他想,如果這是曾岸此生全部的淚水,那麼這滴遲遲都不落下的淚,就從他開始。他們之間如果有牽絆的鐘鑼,白日明會在此刻用他心裡裝的沉甸甸的情感去敲響他,把那個人的眼睛敲碎,敲出透明的玻璃。
在短短的吞嚥裡,其實也不過十秒鐘的時間,卻讓白日明有機會把和曾岸在一起、有過顏色的畫面在腦海裡翻飛飄舞,好像只有肆意的表演才是來世一遭不為後退的勇敢。
帶著記憶昏黃的燈光打在他們頭頂。
曾岸帶著柔意的注視和彎彎的嘴角,有溫柔語氣的體貼‘把書包給我吧’;曾岸彈鋼琴時骨骼分明的手指靈巧的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之中舞蹈而後十指抽出一半放到他洗好半乾的黑色頭髮上;和曾岸一起走過每一段路白日明都能從他們的背後看到他們在自然的天地背景襯托下無比和諧,就像是會這樣走一輩子,直到千軍萬馬攻城而來的怒吼把他們從長眠不醒的美夢裡喚醒。
被溫柔的對待過,要再回到冰冷生硬的世界裡的滋味你怎能明白。能夠抓得住的東西就是他小而貧瘠世界的一切。
曾岸、曾岸、曾岸。
白日明把自己的世界騰出一塊廣闊而明亮的空間等曾岸住進來,卻沒想到在曾岸敲門的時候被別人叫走。留下白日明等在門外苦苦期待卻也再也見不到那個帶著稚氣卻會成熟的男人。
戶外的柳絮飄揚,春天又一次風騷的來臨,帶來新的希望和新一輪的開始,可是白日明從此只能在他的世界裡躲避不得見光。
白日明想,曾岸,在此刻,在所有人都對我報以怪胎的時候,只要你伸出手握住我,你不要說任何話,只要碰一碰我,讓我知道你就在這裡,無論如何你都會和我在一起,不管未來你會服從我們年輕而幼稚的愛情,給我一點點你現在冰涼的恐懼。我就會此生此世都為你留著那扇門。
其實,在溫暖的時候能夠分享是愛情,但在足夠寒冷的時候也願意抱住冰涼的軀體、有暴雨大雪一起抵擋、有徹骨的寒冷也要兩個人一起熬過,我們才能被稱作為瞬間就是此生的陪伴。
很可惜的是,十五歲的曾岸也是這個故事的旁觀者。他在白日明眼角滲出淚的時候向後大大退了一步,生生逼開椅子,臉上的表情驚懼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