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你膽子真大。”

非常動人的微笑。是走了很遠很遠,遠到確定世界盡頭就是一條白色的線時,突然發現的花朵,那樣的動人的物種。

[七]謝莛芮,聽著非常女性化的名字,令人聯想到花草繁複。起初寧遙不知道該怎麼寫,對方就攤開寧遙的手掌。細長的手指在上面劃出紛雜的線條。不知怎麼的令寧遙想起自己在牆上寫下王子楊名字的情景。

大相徑庭的。

“你臉紅了。”

“啊?”寧遙趕快去摸。

“緊張?”

“不……”手心有些癢。

謝莛芮端詳一陣,默默喝一口茶,漸而微笑起來。寧遙看著她身後乾淨又爽利的天色,自上而下的藍,最後到她身邊,成了深色的剪影。身邊的茶杯裡熱氣裊裊上升,光線纏繞著白色的水氣,溼漉漉地化開,浮在她的額頭上,泛著淺淺的細光。最後帶著她的氣味,異類而又溫和地,氤氳在空氣四周。

“你是依然的?”

“同學。”

“哦。……”

“她比你大?”

“大半年。”

“那我跟你差不多。”

“唉?你幾月?”

“六月。”

年華是無效信(10)

“啊,我也是。”

“六月十一。”

“我六月二十一。”

長自己十天。十天之間能造就兩個人之間有多大的差距。寧遙很清楚,那十天裡炎熱的陽光和茂盛的知了叫聲不會有多大的區別,撒水車來回街上播放的歌曲也不可能翻新。然而,先自己十天降生的莛芮和她眉心薄薄的一片冷然,如同食指上金屬戒指嵌著誇張的花朵,都是放在自己身上只會突兀成笑料的細節。可對她卻不是。

日子不能打量。十天裡,會有風吹過遙遠的林海,發出好像憤怒的聲音,下雨前雲層翻滾,河流湍急上漲,又漫過岸堤。十天裡,也會有腐爛在馬路邊的水果,一次長長的睏倦,穿著裂口的塑膠拖鞋,走到漫無目的的地方。

都是十天。存在於不存在中的十天。從自己到對方的距離。

寧遙聽到門對面的動靜,她想站起來,腦中的命令卻傳不到腳上,只好坐在那裡,又聽見襪子開始抽絲。

依然拍拍寧遙的肩算是感謝,兩個女生就此閃進了對面的屋,關門前謝莛芮衝寧遙笑了笑。寧遙突然很想厚著臉皮加入進去。卻終究只是站在家門前看著對面開啟的角度慢慢閉合到零。接著又安慰自己說還沒很熟呢,幹什麼傻兮兮的樣子。

自從上次因為打火機而和王子楊正正式式地吵架了以後,寧遙現在每天都自己單獨走。有時在教室裡餘光掃過王子楊,差不多每次都看見她和其他女生紮成堆在那裡聊天的樣子。寧遙才逐漸意識到原來她也有別的朋友。

從兩人粘在一起到一人行影單隻,確實有很大的不同。寧遙無聲地克服著內心體驗到的不習慣,在蹬著腳踏車經過王子楊身邊時也努力顯出一臉冷漠,甚至嘗試著她與別人談笑時面無表情說一聲“借過”。然後反覆揣度著自己剛才的刻意是否有些張揚,以至於會不會令王子楊察覺。

兩個人像鬥法。

媽媽的敏銳有時更為驚人,第三天後就問寧遙:“你又跟王子楊生氣啦。”

“……幹什麼啊。沒什麼事啊。”

“人家幾天沒來電話了。”

“有空哦,天天打電話。又不是遠距離戀愛。”

“你彆嘴硬了,你們就是天天都有電話。還都是人家王子楊打來的,做你這種人的朋友啊,真要受得了你的死人氣。”

居然真的天天都通電話。寧遙想不是自己撒謊,就是確實不清楚。做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