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不一定要在這裡,只是既然遇上了,我並不想躲。”沈小蝶笑道:“其實要對付的是我。”

“對付你?”

“正是。”沈小蝶道:“你只是受到了牽連。”

“牽連?”柳二呆仰頭一笑:“小蝶,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膽子很小?”

“假的。”沈小蝶笑道:“我就怕你膽子太大。”

“我的膽子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小,也許剛剛恰到好處。”柳二呆也笑道:“不過依我估計,他要對付的未必一定是你,可能也有我的一份。”

“為什麼?”

“這很好解釋。”柳二呆道:“那齊天鵬稱霸江南二十餘年,在白鷺洲上建造了一座豪華的莊院,他所結交的一批死黨,據說都是大江之中的水上豪傑,他這一死,料想找我柳二呆算帳的必然大有人在。”

“嗯,這話倒也有理。”沈小蝶沉吟了一下:“不過這個秋山寒若真的就是賞花公子藍玉飛,他要找的必然是我。”

“你跟他……”

“我……我跟他……”沈小蝶頓了一頓,“我並不認識這個人。”

一個互不相識的人,當然沒有什麼仇恨,更談不上什麼過節,但江湖上恩恩怨怨有時牽連甚廣,甚至可以扯上好幾代,甚至一個平白無辜的人,有時也會捲入一場風波,遭到一場殺劫。

賞花公子藍玉飛為什麼要找她?

她雖然不認識這個人,至少她已知道有個賞花公子藍玉飛。

這就可以證明,不是絕無瓜葛。

沈小蝶雖然口氣含糊,卻也並未否認,只表明縱有過節,也不是她惹來的。

柳二呆當然也不再問。

兩個人匆匆忙忙地吃完了一頓飯,夥計剛剛收拾走了碗筷殘羹,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柳兄,柳兄……”像是秋山寒的聲音。

果然來了。

“是秋兄嗎?”柳二呆立刻走了過去,將門打了開來,道:“如此盛情,實不敢當。”

“那裡話,柳兄金陵賢士,在下有幸攀交,感到無比榮寵。”秋山寒笑道:“柳兄就請起駕。”

這種恭維之詞,聽了倒是令人十分窩心。

但他絕口不提金陵大俠四個字。

“秋兄如此謬讚,柳某人委實慚愧無地。”柳二呆謙遜了一番。

柳二呆只好和沈小蝶相率而出。

店門外居然備妥了一頂軟轎,兩匹駿馬。

這項軟轎顯然是替沈小蝶備的,兩匹駿馬當然是賓主各一。

“秋兄不說府上就在不遠嗎?”

“不遠,不遠,的確不遠。”秋山寒道:“只不過三五里路程。”

三五里路程居然也備轎馬,足見禮遇之隆。

“秋兄府上不在市集?”

“市集之內人煙嘈雜,車塵馬囂,在下極不習慣,郊外乃是祖業,臨江一片莊院,景色十分秀麗,朝迎風帆奇…書…網,暮看雲飛。”秋山寒笑道:“在下雖然學識簡陋,卻想附庸風雅……”

“秋兄本來就是高雅之士。”

“柳兄見笑了。”

柳二呆向沈小蝶看了一眼,本想用眼色徵詢一下。沈小蝶卻沒看他,直向那頂軟轎走去。

這表示她很樂意接受這份邀請。

她樂意的事,柳二呆當然絕不反對。

於是便向秋山寒拱了拱手,從一個青衣漢子手中接過韁繩,踏鐙上馬。

秋山寒也跟著跨上了雕鞍。

軟轎在前,駿馬在後,片刻間出了市集。

夜幕漸降,大江之上煙籠霧鎖。

但聽驚濤拍岸,遠處煙波浩渺中,閃起了幾點漁火,忽明忽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