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個讓他的父母連哭三天三夜的結果,並從此陷入更深的悲痛之中。醫院的結果是啞巴天生就不會說話。至今,只要人們的話題涉及到這家人,就會有人頻繁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發表看法,他們會說:“這一屋子的廢人,爹孃殘疾,生下的娃兒連話也不能說,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喲!”

啞巴曾是蘇麗文的小學同學,可惜家裡條件實在太差,小學畢業之後他不得不丟掉那個破書包,去縣城找了個師傅學手藝,三年之後他已經成為一個出色並且勤勞的修鞋匠:每天早起,挑著擔子去集市,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因為不會說話,他的鞋攤前總擺放著一塊黑板,上面寫著各類鞋子的具體修理價格,例如皮鞋一角,膠鞋五分。啞巴總是把黑板擦得油亮油亮,字跡保持工工整整。他心地好,手藝也不錯,這些為他帶來良好的口碑,因此他的生意是那群人中最好的一個。很快,啞巴就能夠負擔了整個家的生活,成為家裡的頂樑柱。

4【生活令人洩氣】

一週的工作終於結束,遙遠的路程使得葉盛大的歸途披星戴月,回到家時已是夜晚。然而他卻依然盼望著每個週五。

還沒有到家,他就看見小棗尾巴的巨大影子在牆上不停地搖晃。當它看見這個家中的男主人,立馬飛快地跑向它。它總是歡快地在他的周圍轉悠,磨蹭著他的雙腳表示親近。葉盛大很不耐煩地朝它踹了一腳,他心裡不平衡了。感到一隻畜生都活得比他快樂,於是無端地生出一些委屈和不滿。小棗被踢得嗷嗷嗷直叫,眼睛都是可憐,唯有垂著尾巴默默地離開。這隻狗似乎有些健忘,幾乎每次見到葉盛大都會捱揍,可它卻總是高興地迎上去。葉盛大又朝它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白色的牆壁上立馬多了一個骯髒粘稠的點。他覺得生活真是令人洩氣

葉盛大是這麼想的,每週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卻體驗不到任何人對他表示想念和歡迎。家裡的兩個女人總是無法對他表現出更多的情感,她們唯一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他的妻子每天就知道對著鏡子塗脂抹粉,而他的女兒,簡直有些冷血,為什麼每天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樣?他欠了她們什麼?越發覺得自己只是個賺錢的機器。養著這兩個沒有感情的女人,還有一隻狗。

當葉盛大坐在客廳裡獨自為自己打抱不平時,王美麗正呆在臥室。她在窗前的梳妝檯坐著。那是一架很精緻的梳妝檯。精細的雕工,勻稱光滑的油漆,上面鑲嵌著還有一面乾淨的鏡子。她的梳妝檯也許是這個家裡最值錢的家當。王美麗每天早早起床,重複每天必做也是唯一會做的事。王美麗是這個鎮上唯一 一個插口紅的女人,她的十指總是塗抹鮮紅的指甲油,她的衣櫃是這個貧困家中的唯一一個奢侈的地方,那裡裝滿了華麗昂貴的衣服。

她欣賞著鏡子裡的自己,裡面的女人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她人生的二分之一都是這樣度過的。她對著美麗有著近乎瘋狂的痴迷,她是比自己的女兒和丈夫還要親密,這也是為什麼她能夠忽略自己的丈夫和女兒的原因。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王美麗充當著西芹的女性啟蒙。由於她的影響,她認為所有的女性都應該如她般驕傲和優雅,那種對於美麗堅持的態度本身也是隻得驕傲的,即使別人並不接受和理解,都應該自身保持對於美麗的堅持。一年又一年,王美麗帶著她的美麗在玉河鎮度過了很多歲月。 。。

太陽之尾(上部) 第六章 宿命的開始 第1節

1【傳說中的周懷昌】

西芹初中畢業後讀了兩年的專科,她也沒有打算靠大學。以葉盛大的條件,供她上初中已經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畢業後,西芹被分派到玉河鎮裡的郵局工作,在那裡做了一名分信員,所做的事也極其簡單,不過是將南來北往的信件分發到各個村各個組,再將寄出的信集中處理分往寄去的城市,這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