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丹華摟著他順勢放低身子,兩人雙膝及地,就這麼互擁著,誰也不想挪撤。

她的情太多、太重,嚇著他了吧?

丹華從男人的肩頭上揚睫,帶笑的眸底映著藍天碧色。朗朗清空很美,她合睫勾唇,小手下意識撫慰般拍拍男人的寬背,像安撫著受驚嚇的孩子,要他別怕、別怕……

海風迴旋,宛如最最多情的那一曲,她不怕了……

巴羅駭然驚懼,俊臉慘白若紙。

人心的跳動能有多快,他現下是體會了,渾身血液同時往左胸疾衝,隨著他飛馳的步伐,胸口因驚駭而漲得劇疼,那樣的力勁毫無歇止之象,一陣強過一陣,極有可能在下一刻,一顆劇震的心要破膛而出。

近日因亂山雲那群海盜滋事,呂宋國許多船主們皆遭殃,不僅商貨在海上被劫、船隻遭毀,不少船工更因此傷亡。

兩刻鐘前,他人尚在大島碼頭區,幾批香料和薰香藥材同時要從不同島嶼運將過來,總倉這兒一向聽他安排,為防亂山雲襲擊,他和兄弟們已確實構思出幾個因應之道。

以為事情安排好,按著做便無大事。

大事的確沒發生。但,讓他嚇得渾身寒毛豎立的駭事卻有一件,光是這麼一件,已足夠去掉他半條命。

有人送來一封信,指名給“巴羅大爺”。

那送信的是個十歲出頭的男孩,拿了一位小姐姐三個銅盾錢,幫忙跑這一趟。

後來巴羅猜想,男孩口中的小姐姐,該是花奪美身旁十二小婢其中一個,因那封信裡寫著——

管事姑娘遭樓主毒手,困於紫相思林石屋內,欲救從速。

接到這樣的信,巴羅哪裡管得了是真、是假,心想,樓主無法無天到教人髮指之境,丹華則一逕由著她捉弄,就算那封信的來源與目的頗有蹊蹺,他也管不了那麼多。

將手邊事物交由其它兄弟代理,他策馬馳回,馬蹄尚未完全頓下,他已飛身下馬,身如疾風地掃向崖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奔下那條石梯小徑。

極俊的身手穿掠了紫相思林,過冷泉池,來到那處小石屋。

四周靜謐得教人心驚,他絕非膽小之輩,然此一時分,背脊與腦門竟無端端一陣麻顫,額際很不爭氣地泌出薄汗。

“丹華!”他揚聲喚,趕到石屋門前。

屋內無聲響,門虛掩著,未及多想,他舉臂一推。

颼颼!颼、颼颼——

有暗器!

十來道銀輝從暗處疾撲過來,對準他的面、胸、腹部一舉發至。

巴羅聽聲辨位,目光如炬,動作全憑本能。

事發在肘腋之間,他的閃避亦快到巔毫,無奈對方在暗、他在明,暗器近距離發出,數量又多,他雖連連避開突襲,想尋到機會回擊、改守為攻,一時間卻也不易。

“陸丹華,納命來!”幽暗石屋內,有人惡毒一嚷。

“花奪美!”巴羅認出那聲音,厲目暴瞠,人隨即跨步衝進。

颼、颼!

又有兩根芙蓉金針飛至!

他心魂已亂,避無可避,剎那間,胸央中羶穴與下腹丹田處分別中招。

芙蓉金針淬著劇量的迷毒,是花奪美慣使的暗器,入穴氣行,隨氣血竄遍四肢百骸,能讓中針者瞬間跌入迷幻境地。

巴羅因血液奔得過急,迷毒漫開之速自然加快,再加上此時怒急攻心,攻得他氣海翻騰,都快嘔出血來,毒於是發得更快了。

暈眩甩脫不掉,他朝屋中角落某個模糊影子出手,招未至,那影子已掠到他身後,捱得好近,正嬌笑著——

“巴羅啊巴羅,你說說看,我要丹華妹子納哪條命啊?”

“你——”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