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是隻要他站的地方,旁邊總圍一群婦女:“今朝你那邊又啷個樣嘛,我看你下午三四點鐘店裡都還有好幾個人呢。”

“喝酒醉的,麻了,桌椅板凳都摸不清了。”他道,手裡像孩子一樣將瓜子皮狠狠往地上一擲:“幾瓶老白乾一哈給老子喝完了,非要說老子的茶壺是酒缸,酒筒子伸進去撈半天,我不出來看到的話茶壺都給我敲爛兩個。”

周邊幾個人已經笑作一團,不過並不因為他說的話,那小氣又背時的樣子才實在太搞笑了。

“又出來亂逛。”隔壁的老闆娘也走過來了,眼睛上下剜削他:“還不去把廚房的煤氣關了,等哈兒消防車要開到你屋裡來。”

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慣來幹不過索性破罐破摔的樣子:“你又沒穿火褲兒,我滅啷個火啊。”

這猝不及防的葷腔果然又叫邊上幾個婦女捂著嘴哆嗦起肩膀來,被他鬼扯的老闆娘果然又晴天爆雷的罵,並撲向他身邊另一個笑得猥瑣的烤魚店老闆捶他後背:“你格老子找不到事做,喊你笑,天天扒這裡看人家熱鬧,我怕你牙齒笑落了!”

烤魚店老闆不停閃躲著:“牙齒笑落了不要緊,只要火褲兒還穿著就不怕笑。”

很快附近幾家店老闆老闆娘們都湊過來,桌子的瓜子你抓一把他抓一把,龍門陣東家吹西家。藉以打發寒冷無客的冷清。

李國珍在後廚收拾一陣出來看電視,又被豆花兒館的老闆招過去,原來是同她打聽房子的事情。

“你們當時是啷個量的呢?他龜兒現在好像都是天上的機器在量啊,轉來轉去的,他像說這個根本不需要人工,就是機器就可以搞定,你們那哈兒是不是這樣的嘛。”

原來他家是桃花那邊的,先前就有信兒說河洞門一直到桃花那截要拆了賠錢,沒想到也真正要落實了,不過李國珍對此並不熱情:“那上面跟你這些啷個一樣,上面那些爛房子能賠到個啷個錢,那些哪個管,隨便拉個尺子估兩下,一不注意還沒得你房本上的多,你下面那些哪個不是大房子啊,還怕拿不到錢嗎。”

話沒說完就被快餐店老闆打斷:“麻煩!不如不拆,反正又不是強制性的非要拆,我就放那兒他未必硬給我推平,搞起麻煩。而且他現在說得好聽拆了就拿錢莫到時候又像她們上面那種一拖好幾年拿不到錢的話,到時候你有得搞。”

豆花兒館老闆娘道:“你是怕錢下來落不到你包包兒裡面?”

“開玩笑,我還巴不得落我包包裡!落哪個包包最後都要落我包包裡來,你以為我屋裡媽老漢跟你屋裡媽老漢一樣嗎。我媽又沒給我生恁多兄弟姊妹,管他老漢得媽得,我不信最後還落到你包包裡。”

老闆娘又像被戳中哪裡的痛處,逮著他咬道:“我恁多兄弟姊妹始終有個要管的,不像你屋裡就你一個兒養也要養不養也要養,媳婦跟婆婆天天吵得不開交屋都不敢回!你覺得你那種又輕鬆到哪裡去,你以為你屋裡媽老漢的錢最後要落你腦殼上?惹冒火了你看你媽老漢不把你兩口子攆出去。”

他卻一點兒沒有被揭短的窘迫,反十分得意:“他要把我攆出去!大街上撿來的呢,你以為像你屋裡那樣這個攆出去還有那個,我屋裡把我攆出去他個人給個人送終!”

口氣言談囂張至極,可分明大家都曉得他是個兩面烤火的受氣包:“把不把你攆出去還真不好說,你不送還有他孫兒來接班,保證兩公孫歡喜得很,免得看你這個耙耳朵的臉。”

有同為耙耳朵的明著幫腔,實際慫恿他:“這些人的話都信不得,她們巴不得你轉去跟你婆娘打一架好叫你兩口子過不下去,她明知曉得你打不贏你婆娘。故意惹你過孽。”

“不上你那些當哈,我不聽你們吹,光曉得洗刷我,你們以為你們又歪得到哪裡去,我好歹不撐一